說著,不說了。
“說呀!”朱允熥斜眼看他,“心裡想什麼都說出來!”
“臣鬥膽!”李景隆說道,“不是他不好,而是和地方上有瓜葛太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朱允熥笑出聲,“那你說用誰?”
用我呀!李景隆心中大叫,我老李和外臣毫無瓜葛,忠心耿耿心中隻有殿下。如今正好手無實權,如此一支勁旅,交給我老李來帶,殿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朱允熥如何不知他的心思,隻不過是在裝糊塗而已。李景隆這人忠心是有的,帶兵訓練的能力也是有的,雖說打仗不太讓人放心,但管理軍隊還能勝任。
“古人雲舉賢不避親!”李景隆開口道,“臣身為皇親,又是殿下私臣,此等重任當仁不讓!”
“你這是哪門子的舉賢不避親?你這是毛遂自薦!”朱允熥笑罵道,“說了半天,你是自己要當火器營的指揮使?可你是堂堂國公,超品的武將,去做一個指揮使,會不會屈才了?”
“隻要能輔佐殿下,臣就算做一馬前卒又如何?”李景隆正色道。
“火器營隻有三千火銃兵,遠遠不夠!”朱允熥收起玩笑,鄭重的說道,“方才孤給工部下了死令,一年之內要造出五千隻洪武造,屆時火銃兵最少擴充兩營,外加兩百六十門各色火炮,加上所屬的騎兵斥候,輜重士卒等,加起來差不多兩萬人。”
說著,朱允熥正色看他,“你能帶好嗎?”
“臣立軍令狀!”霎時間,李景隆心中熱血沸騰。
“帶不好,提頭來見!”朱允熥用馬鞭點了點對方的肩膀,“吳良依舊統領火器營,是你的下級,由你統領,但你不能在軍中擺架子,别搞那些拉幫結夥那一套,孤知道了,饒不了你!”
“臣遵旨!”李景隆大喜,隨即又道,“殿下的意思,臣統帥所有火器兵,單獨成一軍。那這軍,什麼名目?”
“大明禁衛軍!”朱允熥一甩馬鞭,縱馬前行。
“這名聽著就氣派!”李景隆環視一週,忽然挺起腰桿兒,“他孃的,看以後誰還敢說老子是閒散國公!”說著,打馬跟上朱允熥。
又過了數日,楚王朱楨到京。
禮部尚書於城門外親迎,至於宮中,皇太孫東宮設宴接風。
楚王朱楨,已有幾年未回京城。而且,平日問安的摺子,也不遠不如其他藩王頻繁。
與秦王晉王等藩王比起來,楚王容貌更加俊美,儀表堂堂,面容含笑。隻是可能是生活過於驕奢,臉頰隱隱有些削瘦。
對朱允熥這個皇太孫,態度上執禮甚恭,禮法上挑不出問題,但卻沒有多少近親之意,等酒喝了不少,叔侄之間的話才多起來。
“一别多年,六叔倒是瘦了不少!”席間,朱允熥不願氣氛太過冷清,開口笑道。
“臣已老,殿下倒是似又長高些!”朱楨笑道。
朱允熥笑道,“六叔正值壯年,哪裡就老了?”
“確實是老了,臣在殿下這個年紀,正在湯和老將軍的軍中,隨軍征討南蠻!”朱楨微微歎息,似乎在追憶往事,“一轉眼,如今上不了馬,拉不開弓了。”
說著,飲乾金盃中酒,繼續笑道,“廢人了!”
朱允熥隻道他是再無雄心壯誌,意誌已被酒色消磨,笑道,“六叔說笑了,哪裡就是廢人!”
“廢人也沒什麼不好,起碼不招人煩,也不會煩了别人!”朱楨又飲了一杯,大笑說道。
頓時,朱允熥面上,泛起一層寒霜。
你要來京,我準你來京。
還在東宮設宴款待,一口一個六叔叫著。
而你,裝腔作勢不遠不近也就罷了,還說什麼廢人不招人煩,也不會煩了别人。
這不是話裡有話,指桑罵槐嗎?
也不知道是誰他的勇氣,如此的陰陽怪氣,口無遮攔?
朱允熥心中已生出幾分怒氣,但臉色不變嗎,隻是淡淡的放下手中金盃,笑道,“楚王是不是醉了?”
楚王朱楨說完,也頓感後悔。
他本是心機深沉之人,自小便知道身為庶子,大寶無望。這輩子,隻能做個安生的富貴王爺罷了。
但他也有著自己的驕傲,雖非手握重兵的軍功塞王。可坐鎮武昌,乃是內陸第一大藩,即便是太子當年,也對他格外優渥。
可這些年,朱允熥漸漸掌權之後,對諸王對朝廷的請求多有不準,尤其是軍資上卡的厲害。去年瀘溪黔陽等地洞蠻反叛,他曾請朝廷撥款三十萬充作軍資。本以為手到擒來,卻沒想得到卻是皇太孫駁斥的旨意。
不止如此,還讓老爺子斥責一頓。身為楚王,不親臨軍平叛,反而伸手朝國家要錢,一開口就是三十萬,簡直豈有此理。
今日再見朱允熥高高坐在寶座上,以儲君自居,心中氣不打一處來。更想起燕王朱棣曾給他的寫過的信中說道,皇太孫漸長,不以吾等叔王為援,反而疑懼有之。翌日必君臨天下,吾等恐無安身之處。
所以,才口不擇言,有些陰陽怪氣。
但此刻,聽朱允熥不叫六叔,直接叫楚王,酒當場醒了大半。
“殿下恕罪!”楚王朱楨行禮道,“臣一路勞累,又飲了許多酒,出口不慎!”
“未必是不慎,隻怕是脫口而出!”朱允熥笑道,“隻是孤想不通,楚王乃大明藩王,會招誰厭煩?會礙了誰的眼?”
楚王朱楨,酒意化作冷汗,順額頭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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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相傻了,回來給老子弄得不上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