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朱橚毫不遲疑,“五年之內,臣封地所有佃戶不用交糧!”
雖然有些肉疼,可他沒辦法說不。再者說來,就算他逼著要,這二年內怕是佃戶根本就無力交租。
“痛快!”朱允熥笑道,“五叔,你可是給天下藩王豎立了一個好榜樣呀!”說著,又道,“回京之後,孤會讓禦史把五叔的義舉,明發天下!”
“那以後,你想在收拾哪個藩王,我就是現成的例子!這麼以來,不知多少兄弟背後罵我!”
朱橚心中叫苦,卻硬著頭皮,“臣不敢當殿下如此厚恩!”
“你是有大智慧的人!”朱允熥笑道,“五叔,你放心,現在看你吃了點虧,看這份情孤領下了。你我自家人,往後孤不會虧待你!”
“這樣吧!”朱允熥想想,繼續說道,“佃戶五年不交租,你也太吃虧了。孤讓人把周藩名下的田地都清查點數記錄在案,日後看看能不能補償一二!”
“你小子是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少家底兒吧?這要是讓你查清了,以後我名下的土地就固定住了。再敢多占一畝地,你都要收拾我?這小子,太壞了!比他爹還壞,吃人不吐骨頭!”
朱橚心中大罵,腦筋轉轉,“這個臣名下的土地,戶部都是記錄在案的!”
“哎,洪水一來,什麼都沖毀了。”朱允熥歎道,“好事重新丈量的好!再說,五叔!”朱允熥忽然眼神一邊,似笑非笑,“這些年,你封地的田地中,定然是增了許多吧?你先别急著解釋,已經有不少禦史在孤耳邊嘀咕過了,不然外邊怎麼都說你是中原最大的地主呢?”
“這次災情,你處置得當,又一心為公免去佃戶五年租子。重新丈量之後,這些田地就都是你合理合法的私產,將來誰也不能拿來說事。”說到此數,滿是笑容,“直白點說,以前有些事,也就既往不咎了!”
朱橚滿臉苦澀,以前也沒什麼事啊?多的那些土地,算什麼事啊?
可是,他不敢反駁,隻能開口道,“臣,謝過殿下!”
“你看,你總是這麼客氣。客氣大勁兒了就是疏遠,五叔你和孤是一家人!”朱允熥笑道。
朱橚笑得僵硬,再想起四哥燕王,心中頓時歎氣。
“四哥,這小子比他爹狠,比他爹壞,你拿什麼跟他鬥?將來你真要是跟他鬥起來,我可不敢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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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奉天殿,老爺子正在召集群臣議事,說的就是河南的災情。
“看看,看看,啊!”
老爺子坐在龍椅上,拿著河南的奏摺,沒好氣的說道,“大災之年,地方上居然還有這樣良心讓狗吃了的官員。一場大水,百姓兩手空空家破人亡。朝廷發下的救濟糧物資,他們還要惦記!”
“做的是父母官,吃的是百姓的心肝!物資到手不發給百姓,他們能隨意取用。他當的是什麼父母官?他就是混賬王八蛋!”
老爺子的咆哮,在殿中迴盪。
群臣不敢開口,都各自低下頭。
“殺得好!”老爺子又大聲道,“咱大孫殺的痛快,殺得對。對這等沒良心的人,一刀殺了是便宜他,就要這麼小刀剌他,疼死他,嚇死他,讓他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都說咱殺人狠,不殺行嗎?”老爺子拍著桌子,“這乾的哪是人事?”
說到此處,老爺子放下奏摺,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傷感起來。
“當年,咱還沒投軍的時候,天災之下官府還要交糧納稅。整個淮西,到處餓殍。人一片片的死,到了冬天雪埋著的全是屍首。那些耗子,晚上就鑽進雪裡,在人的身上啃。等到開春,雪一化,全是白骨!”
“活著的也好不到哪去,把自家的孩子換了别家的,悄悄的煮了吃。”
“都說百姓恨官府,當官的錦衣玉食高高在上,老百姓活得還不如他們家的狗,如何不恨?”
“咱打下這大明朝,絕對不能再讓百姓活得不如狗!”
“戶部,傅友文!”
“臣在!”戶部尚書出列道。
“咱問你,河南治河的銀子,籌多少了?”老爺子問道。
“據工部和承宣佈政司的統計,這次大災用以治理黃河決口的銀子,大約要六百萬!”傅友文開口道,“一下子國庫是拿不出這麼多銀錢的,所以臣以為,不如逐年撥付!”
“不行!”老爺子說道,“逐年撥付就等於要欠賬,到時候萬一再有什麼事,說不定拖到猴年馬月。要治,就一勞永逸。要治,就要讓他幾十年不再決口發水!”
“陛下,可國庫真的一下拿不出來!”傅友文回道,“如今災區那邊正在花錢,還有來年的軍費,臣還沒算後續安置災民的花銷,讓臣現在拿這麼多,臣也是束手無策!”
“咱不管,讓你當戶部尚書,你就要想辦法!”老爺子大聲道,“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誰讓你是大明的大管家?”
老爺子近乎蠻橫的表態,傅友文不敢再言。
“說起錢,臣倒是想起殿下曾經說過的事!”吏部尚書淩漢忽然開口。
“他說啥了?”老爺子問道。
“一是開捐!”淩漢道,“不過嘛,也收不了多少!”
“二是,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