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許是在老師和師孃身旁的那段時光太過美好,見到慕風時,總會不可避免的想起當初,所以心頭倒也沒有多少恨意和怨懟。
“師妹,我想讓你幫我送一樣東西去施國公府。”慕風從袖子裡面拿出了一隻斷裂的玉簪,“希望你能夠親手將這個交給施國公。”
楚歡顏看著那簪子,並沒有立即開口,也沒有伸手接過。
“師妹放心,且不說在看到這簪子之後,隻怕他會巴不得我立即去死。而且退一萬步說,縱使他有心相救,想來僅僅靠一個施國公府,也不會再改變什麼了。所以,你幫我傳遞東西,並不會影響此刻的局勢。”慕風開口保證道。
“我並不是因此才遲疑,我隻是有些好奇,這簪子背後的故事。”
上次施國公一事後,她便已經猜到了慕風入皇城的緣故,隻不過其中內情到底如何,還有那些細枝末節的舊事,自然是不清楚的。
慕風眸光發深,依舊維持著遞簪子的動作,喉結上下動了動。
“當年……”
就在他準備開口之時,楚歡顏卻伸手接過了那簪子。
“我隻是好奇罷了,但縱使師兄什麼都不說,我還是會將這隻簪子送到。”
她雖有所好奇,但是卻並非打破砂鍋的性子。有些事情既然慕風不想說,那她也懶得去知曉。
能夠將人困於其中的當年舊事,想來多多少少是帶著幾分沉重和悲痛的。身為局外人,又何必摻和其中。
“多謝。”慕風點頭道謝,心底鬆了一口氣,但目光依舊停留在那簪子上面,久久不願挪開。
忽的,他又笑了一聲。
“其實在外人看來,也許不過是一些俗氣到不行的舊事,街邊的說書人一日之內便能編出十個八個版本,可不知為何,困在其中的人就是走不出,邁不過。”
“刀子不紮在自己身上,永遠是不知疼的。哪怕是最尋常的山匪殺人,聽起來毫無新意,可對於死傷者的家人而言,那便是一輩子的痛楚。”楚歡顏看著慕風,“所以,隻要當事人放不下,那無論是誰,都沒有資格說那隻是俗氣置極,毫無新意的舊事。”
畢竟,别人口中的舊事和熱鬨,卻是真真實實的困了許多人一生,甚至讓有些人的命運也為之改變。
目光相接,楚歡顏從神色到視線都平靜坦蕩,既無恨意,也無同情。
慕風沉默的看著她,許久之後,後退了兩步,衝著楚歡顏拱手一拜。
“之前種種是我對不住你,但既已落子,便沒有反悔的餘地。我不後悔之前的所有選擇,唯願師妹接下來的人生諸事順遂,時時平安。”
一道牢門,隔出了兩個世界。
而這不輕不重的一拜,將之前種種畫上了一個句號。
這並不公平,隻不過大家也都清楚,這世上諸事,哪裡又有可能徹底求得到公平。
離開大牢之後,楚歡顏帶著那隻斷了的玉簪去了施國公府。
在看到簪子時,施存厚出神了許久,直到聽到蕭瑾之的咳嗽聲,才回過神來,顫抖著手接過了那簪子。
“是慕風,對嗎?”
“是。”楚歡顏點頭。
“我早就應該猜到的,其實我也猜到了,隻不過一直不敢承認罷了。”施存厚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中斷了的玉簪,“敢問施小姐,慕風可告訴了你,這玉簪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