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惶恐地順著窗邊滑坐到地上。
她院內的人都去前院吃酒了,可難保有人無意路過。
她雖是雲國公的賤妾,但也算是雲淮川名義上的小娘,這樣的醜事若是敗露,被有心人回稟給大夫人,那她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她死不要緊,可到時家中病重的妹妹和科考的表兄又要怎麼辦....
一想到此,柳絮心口重重一跳,強忍著腿間的酸澀,起身將藏在繡枕下的藥包摸了出來。
這是她被選為給老爺沖喜時,自己特地向薑嬤嬤求來的避子藥,雖是自己主動求的,但到底也是大夫人的意思。
畢竟自己不過是一介賤婢,八字能與老爺相合已是天大的福氣,又怎能妄想懷上老爺的孩子呢。
況且老爺如今病重不省人事,伺候他不過就是端藥擦身罷了,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用不上這藥。
可千算萬算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他兒子強占了身子。
柳絮仰頭喝下避子藥,聽著遠處的熱鬨,委屈地伏在床頭啜泣著,一夜未眠。
翌日,還未到梳洗的時辰,玉兒就匆忙進了她的屋子,說大夫人命人到各房傳話,讓他們趕緊過去。
柳絮聞言臉色微變,放在被子裡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大夫人親命人傳話,多半是後院出了大事。
難不成是昨夜的那道人影看見了,去給大夫人告狀去了?
柳絮惶惶不安地扶著玉兒快步進了丹霞院。
大夫人範氏是雲淮川的繼母,自雲國公正妻李氏病逝後,便是由她執掌雲國公府後宅。
剛進院,濃烈的血腥氣逼得她忍不住暗暗乾嘔,霎時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
“柳絮!救我!柳絮兒!快救救我!”
柳絮小臉一白,將眼前這張血臉認出來,是當年與她一同進府為奴的白梨,是二少爺雲淮宇院裡的大丫鬟。
“來人,割了她的舌頭!”
大夫人身邊的婆子薑嬤嬤狠狠攥住白梨散亂的髮髻,將她拽到一邊行刑,留下觸目驚心的血跡。
柳絮和玉兒見此慘狀,紛紛煞白了臉,僵在原地動也動不了。
“讓柳姨娘見笑了,這死蹄子爬了二少爺的床,被抓了個正著,大夫人命奴婢處置她呢。”
薑嬤嬤冷不丁的一聲笑驚得柳絮身子一抖,趕緊回神,忍著痠痛朝她虛虛福了身子,恭敬喚了一聲“薑媽媽”。
“起來吧,如今你麻雀變鳳凰,貴為姨娘了,哪還有給我們這些當奴才的行禮的道理。”
薑嬤嬤睨了她一眼,語氣裡全然譏諷之意。
“媽媽這話折煞柳絮了,柳絮不過是賤妾罷了,與丫鬟沒有兩樣,怎可敢在媽媽跟前充主子。”
柳絮知她還記恨自己占了她女兒給老爺沖喜的名頭,連忙跪下來,拚命磕頭,生怕被她挑出錯來,落得跟白梨一樣的下場。
“行了,姨娘趕緊進去吧,免得去晚了,再被責罰。”
薑嬤嬤嗤笑了一聲,衝她擺了擺手,才算放過了她。
柳絮被玉兒扶進屋子時,腿還是軟的,腦子裡全是白梨血肉模糊的臉,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叫。
若她與雲淮川昨晚之事被揭露,下場隻會比白梨還慘上百倍。
正想著,玉兒輕輕碰了碰她的手,示意她回神。
彼時,屋子裡已經坐滿人,柳絮斂了神垂頭跟著玉兒走到堂前。
正要行禮,忽然頭頂上籠下一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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