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寒冷笑一聲,“敢把主意打到東宮來,真是可笑。”
“殿下,時姑娘這事兒……”鐘應順試探地開口。
“無事。她的身份特殊,齊王不敢光明正大做什麼。同樣,他要是要出這口氣,也得尋個緣由。”裴亦寒伸手,接住紛飛的雪。
“可……”鐘應順頓了下,“奴才是怕賢妃娘娘去吹陛下的枕邊風。賢妃娘娘恩寵正盛,若是陛下查下來,恐怕不好處理啊。”
裴亦寒依舊是冷著一張臉,“不會。”
鐘應順還想說些什麼,可見裴亦寒如此有把握,還是把想說的話咽回去了。
“那時姑娘那邊……”
“該看的都讓她看著,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裴亦寒仰頭,語氣裡沒有絲毫波瀾。
是夜,時傾意突然坐起身,捂住頭部,眼淚止不住地流下。
她目睹了小忠子被淩遲的每一步,雖說後來裴亦寒下令讓她回來了。可看過的那些都化作夢魘,深深地糾纏著她。
晶瑩的淚珠落在棉被中,很快消失不見,隻留下一處濕潤。
“你哭什麼。”白芷拖著疼痛的身體,幽怨地看著時傾意。
十大板的刑罰讓她整個人痛得睡不著。
時傾意不敢看白芷的眼睛,她從自己的布包中拿出一個白淨的小瓶子。
“這是什麼?”白芷問道。
時傾意沒答,她將瓶中的粉末倒入手中,走到白芷身邊。
身上的傷痕較重,白芷沒法穿衣睡覺。她狼狽地將被子蓋上,氣急敗壞道:“你做什麼!”
“這是能治你傷的藥。”時傾意輕輕地拉開被子,“這是宮裡的藥,效果極好。今夜塗上了,大概兩三日就會好。”
“誰要你假好心。”白芷話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沒再阻止時傾意。
時傾意看著白芷大腿處的傷痕,眼淚又止不住地掉。
“别哭了,别落在我傷口上。”白芷語氣雖凶,但時傾意還是聽出了幾分關心。
“抱歉。”時傾意小心翼翼地上藥,生怕弄疼了白芷。
白芷伏在枕頭上,許久才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想呆在這裡,可是你現在既然沒有辦法,也就不要動其他的歪心思。”
“太子殿下人雖然冷淡了些,可也從不會苛待嚇人,更不會隨意毆打辱罵。你要是到了别處,就單憑你的美貌,恐怕早就成了籠中雀了。”
“我家中隻有一個妹妹,你與她及像。如今在東宮,我原想與你作伴,彼此也有個依靠。”
時傾意握住藥瓶的手不住地顫抖,她哽咽道:“抱歉,是我害了你。”
白芷扯出一抹憂傷的笑,“我隻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想著做傻事了。東宮如此之大,豈是你想跑就能跑得掉的。”
時傾意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情緒,她伏在白芷的手臂上,嗚咽道:“姐姐。”
她並未帶白芷兩字,經曆此處,她打心底裡願意將白芷認作自己的姐姐。
家族傾覆,隻身飄零,竟有人能如此待她。
白芷輕輕地將手覆在時傾意頭上,久久不語。
翌日。
“殿下。”
今日裴亦寒並未練劍,而是在與正殿相連的淩雲閣裡讀書。
“還想跑嗎?”裴亦寒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不會了。”時傾意垂首。
裴亦寒看著時傾意,此刻的她乖順得如同宮裡娘娘手裡教養的貓兒。可裴亦寒知道,她終究不是那任人拿捏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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