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餘光瞄了一下時安心,見對方手指捏緊了手絹,知她心思還在陸永華身上,也不便點破,隻道,“大伯母,我是聽說陸公子心裡其實有人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不如多留意下這方面。”
“安夏妹妹從哪聽來的?”時安心脫口而出的話裡隱有顫音。
時安夏望向唐楚君,“母親,那日大舅母是這麼說的吧?”
唐楚君和女兒之間早已有了不用提早溝通的默契,不管有沒有那事兒,隻要女兒問,那就必須有。
這便煞有介事點點頭,“我對陸公子沒什麼興趣,聽得不多,大概是這個意思吧。别家有個姑娘自己中意了陸公子,後來好像是因為這原因沒成,就傳出來了。”
時安夏默默在心裡表揚了一下母親的進步,低垂著頭喝茶,唇畔隱著笑意。
於素君一聽,眉頭立刻皺緊,“那咱們不能趟這淌渾水。”
時安心滿眼都是失望,怯怯地說,“道聽途說,也不儘是真的。對吧?”
時安夏附和,“那倒是,我們也隻是聽說。具體的你自己去瞭解,萬一是假的,也好放心不是?”
這是擺明瞭咱不出主意,不替人做決定,以後是死是活自己負責。
於素君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已經知道唐氏母女的行事風格。
她們能對某件事提出疑問,那一定是有把握的。但人家不包攬責任,不惹麻煩上身,更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雖說這般處事過於圓滑,但她卻覺得內裡藏著良善和智慧。
不然人家大可以不說,管你上當受騙呢。
她覺得應該從中學習才對,否則誰就敢保證誰的一生能順意?
其實就她如今的心思,是一點都看不上陸永華了。
有個乾出用肮臟伎倆設計别家姑娘清譽的母親,加上陸永華心思存疑,這就根本不是個值得考慮的人選。
奈何時安心話裡話外不死心,她要再攔著就得攔成仇了。
這幾日在祠堂抄經,於素君是抄明白了。
别說她一個繼母管不了時安心一輩子人生順遂,就是親生母親來了也管不了。
於素君現學現賣,“心兒,這事不急。咱們先去查檢視事情真偽,等你爹爹回來再做決定,好嗎?”
到時如果時安心還是不撞南牆不死心,責任也不會落到她頭上。
親爹擔責,總比她這個繼母要名正言順些。
時安心卻是半點沒聽出這幾人主打一個甩鍋,歡喜應著,“女兒聽母親的。”
於素君再也感覺不到,往日時安心說“女兒聽母親的”那種快樂。
原來不是真母女,感情經不起一點磨損。
這要是自己那小女兒時安雪,不打得她上躥下跳才怪。
彼時,沉寂好幾日的時安柔去了破落院子看奄奄一息的溫姨娘,剛被趕出來。
溫姨娘還活著,卻又跟死了沒什麼差别。
不,應該是比死了更慘。
溫姨孃的傷已潰爛蔓延,又疼又癢,味道極其難聞。
她的喉嚨被狗咬破,是申大夫用線給臨時縫上用了藥。以後肯定是不能說話了,隻是不知這樣的狀態還能堅持活幾日。
其實令時安柔最害怕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她娘那雙恨毒了的眼睛,以及時不時發瘋時努力做的口型。
她仔細辨認口型所要發音的字,那分明是“景德皇後”、“惠正皇太後”。
她便知,溫姨娘也知道了前世的一些事。
知道她前世隻是個不受寵的侍妾,一生都見不到皇帝一眼的夜者。
時安柔倉皇逃出了溫姨孃的視線,踉蹌著不知要去哪裡。
這個年,她過得無比艱辛。沒有人知道她有多無助和孤單。
她是個沒本事的人,即使重生再來一次,也隻會把日子過得更糟。
猛然,她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衣袍,身形挺拔的男子……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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