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疑點,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沒有辦法使我產生懷疑,可全部加起來,疑點重重,不得不往您身上生拖硬拽。本來想單槍匹馬去您家裡去一趟,可咱們爺倆處的不錯,沒必要撕破臉皮,又不是不共戴天的仇家,乾嘛要往死裡弄,對不對,米大爺?”
趙鳳聲一邊說話一邊抽菸,話音落下,一根菸正好燃儘,規規矩矩將菸頭踩到腳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性的征兆。
米建義望著笑容可掬的年輕人,負起雙手來回踱步,搖了搖頭,歎息道:“後生可畏啊。”
“後生再厲害,也逃不過前輩的五指山,這是您親口說的。”趙鳳聲笑眯眯道。
“你猜到了我是建哥,有沒有猜到,我會把你如何處置?”米建義右手手指敲打著左手手腕。
“奪回許丹河的手機,奪回彭浩瀚收集的證據,然後把我往勝利橋底下一埋,繼續去賺昧良心的臟錢。”趙鳳聲揚起嘴角,擠出一個燦爛笑容。
米建義挑起花白的眉毛,“不怕死?”
“怕,咋不怕啊,我這人壞事做多了,肯定被帶到十八層地獄,挖耳朵,割舌頭,丟進油鍋裡炸,一想到這些,睡覺都睡不踏實,所以才搬到接地氣的貧民窟居住,否則經常做噩夢。有句話不是叫做好死不如賴活著麼,誰願意跟自己小命過不去。”趙鳳聲繼續保持天真無害的笑容。
“你這是在諷刺我?”米建義聽出了他話裡的暗諷,卻不動怒,僅從表面判斷,兩人就像街坊嘮嗑一樣平淡。
“米大爺,能問您句話嗎?”趙鳳聲避開了難以回答的話題。
“想拖延時間?”米建義回頭望瞭望人煙稀少的公路,沒有發現可疑的蹤跡。
“您都這麼大歲數了,乾嘛還和關中集團沆瀣一氣,圖名?您在雍城跺跺腳顫三顫,誰敢跟您過不去?圖錢?您做了一輩子大哥,會缺錢嗎?說句難聽的話,土都埋到脖子根了,還去違法犯罪,值得嗎?”趙鳳聲好奇問道。
米建義沉默片刻,望向已經浮現出老年斑的手背,“有些事,不到我這個年紀,你永遠不懂。”
“那您就給我解釋解釋。”趙鳳聲向來不知臉皮為何物,得寸進尺是他的強項。
米建義飽含深意道:“美人怕遲暮,英雄也怕遲暮,我在五十多歲的時候,本想金盆洗手,不乾了,好好享受天倫之樂。可有一天去市場買菜,聽到别人稱呼我大爺的時候,並且朝我吐口水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男人,如果卸去了權力和身份,那麼他將一無所有。”
“我可以讓饅頭短暫享受被人尊崇的海洋裡,笑看小人得誌,我可以讓關中集團的頭頭畢恭畢敬喊我一聲建哥,坐看有權有勢的人在我面前搖尾乞憐,我可以跟那些官員富豪談笑風生,說的話不好聽了,爺上去就是一腳。”
“可前提就是,我,必須是建哥,不能是米大爺。”
米建義滄桑渾濁的眸子注視著趙鳳聲,沉聲道:“年輕人,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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