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二人把老師送回家,秦東回到鐘家窪時,天已經黑下來。
撲簌撲簌——
雪落大地靜無聲息,遠遠看去,紅紅的春聯和燈籠映照著皚皚的雪地,空氣中到處是過年的氣息。
眼前的鐘家窪,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人人嫌棄又人人捨不得不鐘家窪,而是一座嶄新的九十年代的新小區!
物非人是,不變的隻有秦灣的大雪。
“大東回來了,還沒吃飯吧?到我家吃點?”
“新蒸的饅頭,比臉盆都大,香著哪……”
“剛才我還看見小桔,抱著大笑笑呢,這一會子功夫到哪去了……”
……
耳邊響著親切的問候,滿眼都是一起住了十多年的鄰居,秦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夾雜著硝煙和海腥味的空氣,還有飯菜的香氣……
搬新家過新年,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不一會兒功夫,秦東周圍就圍滿了人,大家抽著煙拉著呱,好不熱鬨。
爸爸——
人群外,小秦巡快步跑了過來,秦東的臉馬上生動起來,他快走幾步一把抱起兒子,就在兒子的臉上親開了。
“走,回家,吃飯!”
小秦巡身後,是站立著的杜小桔,還是那身白色的羽絨服和紅色的圍巾,渾身上下透著山海女人的清爽和大氣。
“瞧,這裡以前是咱們家,這裡是姥爺家,現在成了小公園了……”
走進杜源家裡,處處是新家的味道,處處也是新年的味道。
嶄新的床,嶄新的沙發,嶄新的碗筷……客廳一面明亮的大鏡子,上面貼著紅色的喜花!
“小桔媽,上麪條。”杜源一個勁地催促著,秦灣的規矩,上馬餃子下馬面,吃碗麪條拴住腿腳。
“吃飯,吃飯,”杜源大笑,戴上老花鏡的他,就這樣笑著看著秦東父子倆大口大口地吃麪,“老婆子,再給大笑笑盛一碗……”
杜小桔趕緊阻止,“爸,太胖了……”
“虛胖,怕什麼?”杜源眼睛一瞪,“小時候胖不是胖,再說了,早年人家地主家,家裡過得好,都說是豬大狗肥孩子胖……”
正說著,杜小樹進了家門,手裡還搬著一箱秦池,“爸,現在都流行喝這個,中央電視台天天打廣告……”
嗯,面對兒子的孝心,杜源接納了,可是仍板著臉。
“姐夫,我聽說,市裡的任命下來了,何湧生任董事長,彭高德任總經理……”杜小樹很替姐夫的事上心,全市全國人民現在都知道,誰去秦啤,搞不好會把自己送進監獄,“我聽說先下任命,連話都沒談……”
“唉,都不願去秦啤。”杜源也感歎道,他看看女婿,“咱們不操那個心了,我們都是老百姓,過好老百姓的日子就行了,是不是,大笑笑?”
……
市政府,同樣籠罩在白色的大雪之中。
何湧生下了車,抬眼看看紅色的燈籠,快過年了,這座大樓裡依然燈火通明。
“於書記還沒下班?”何湧生進了大樓,與早已迎侯在這裡的市委秘書笑著打著招呼。
“下班了,就等何主任,”秘書意味深長地打量著眼前全市的計委主任兼國資委主任何湧生,計委號稱是第二政府,身為計委主任,全市的項目都要在他的手上審批,重大資金都要在他的手上調撥,位高權重,“嗯,您吃過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