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董卓既不能再輕易將士大夫集團中人外放,也不能輕易讓涼州的武人親信去地方上任,因此他隻能選擇宗親。
劉表既是宗親,身上又有棄官跑路的汙點,相對來說應該好控製,最終董卓選擇了他。
時代局勢的複雜性,成就了劉表,也讓董卓成了劉表的恩人。
所以就這個方面來講,劉表也不能得罪他。
“父親,無論是哪一方,我們都不能得罪,也就是說,我們荊州不能支援董卓或是袁紹的任何一方,但若是不選擇一方支援,又如何能在這亂局中為我荊州劉氏謀利呢?”
劉表見劉琦很是為難,歎息道:“為父也不過是隨意說說,這當中危險之甚,為父自然知曉,為父隻是想跟你商量商量,看看在這場亂局之中,咱荊州劉氏是否能拿到一些好處,但就目前來看,卻是太難了……罷了!以為父立場,董袁之爭確實不宜摻和進去,一個弄不好,漢室宗親的威望隻怕都會一朝掃地,汝看那幽州牧劉虞和益州牧劉焉,便都是持觀望態度……”
“漢室宗親?”
劉琦喃喃的重複著,腦海中的明燈,似乎被點亮了一些。
“父親,孩兒突然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咱們既不用支援袁氏一方,也不需支援董卓,咱們荊州若做第三方勢力為其兩方居中調停,或可揚我山陽劉氏之威望,並大大的從兩方手中獲利。”
劉表不解地看著劉琦,一雙渾濁的老眼中,充斥著迷茫之色。
“第三方勢力?”
劉琦為劉表細細解釋道:“我適才看袁紹寫給父親的書信,其言頗有僭越,隱隱之中,似在指當今天子身份多有疑竇,或不為先帝親子,可見袁紹對天子並無忠義,而董卓舉薦父親為荊州刺史,雖是我劉家恩人,但卻也是倒行逆施,不守臣節,如今這兩方相爭,雒陽兵峰至盛,隨時都有累卵之危,陛下置身於水火之中,此等危難之際……非漢室宗親而不能護君王周全!”
劉表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政治好手,他聽到這裡,已經略品出了箇中三味。
“吾兒之意,是漢室宗親之身份,以護君之命出兵……卻既不助董,亦不助袁?”
劉琦點了點頭,道:“我們的目地不是討伐誰,而是兵出南陽郡,北望崤函,將兵馬壓境,以漢室宗親之名,坐鎮司隸之邊,打出‘宗親護君’的大義之號……我們要給天下人一個警示,荊州軍出兵的宗旨在於護君,天子若無事,我們的兵馬不動,天子若有危機,我軍當拚死守護。”
劉表捋著鬍子,琢磨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我明白了,你打出的旗號雖是出兵護君,但實際上他們兩方人馬無論誰獲勝,都必不會傷及天子,隻要天子無事,我軍就隻是象征性的按兵不動……而吾荊州軍有‘宗親護君’之名,可謂占了大義,董袁兩方都不會輕易對我們動手,或許還會爭相示好,且不論他們兩方誰勝,我軍忠君之名皆可響傳天下。”
劉琦讚同道:“不錯,皆時我軍忠君護主之名響徹各州,不怕天下英才不入父親甕中。”
劉表搖了搖頭,道:“唉,可惜你漏算了一點。”
劉琦疑惑道:“哪一點?”
“我荊州軍就算占了大義又怎樣?我軍兵少,且勢單力孤,難成氣候,威懾不足,董袁又豈會將我等放在眼中?”
劉琦聞言笑了。
“父親,孩兒適才說的,不是荊州軍護君,而是‘宗親護君’,這天下的宗親,可不是隻有我們一家。”
劉表愣了愣,突然驚道:“汝莫不是想……”
劉琦點了點頭,道:“既然是以漢室宗親之名護君,那我們必然就得找宗親為盟!方可辦成此事,當今天下,外任牧守的劉氏宗親,除父親是荊州刺史之外,尚有幽州牧劉虞與益州牧劉焉,宗親同盟,共輔國君,足夠有威懾力了吧?屆時,董卓和袁紹,哪個敢不把這護君聯盟當回事?”
劉表聞言點了點頭。
若是就任於外藩牧守的劉氏宗族在名義上結為同盟,其勢之大必為天下側目。
但劉焉和劉虞這兩個人……
“唉,吾兒,咱們雖與這兩人同宗,但並無交集,劉虞乃忠君之士,若聞我等護君,想來應是會應允,但他遠在幽州,臨近關東牧守,若要起事,隻怕頗有掣肘……至於那劉焉……乃是自利之輩,怕是更不會輕易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