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呂布身為幷州軍的主將,如今還需受傷休養,這對於三軍將士來說,又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董卓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楊定小心翼翼地抬頭望瞭望他,卻見董卓額頭上的青筋暴露,牙齒摩的吱嘎作響。
楊定的喉頭輕輕一滾動,心中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老夫回寨之後,你可向呂布傳達老夫的意思了?”
“末將怎敢違背相國的意思,末將特意派人去陣前通知的呂將軍,讓他見好就收,率兵撤離前陣,以免被荊州軍所算,折了銳氣……可呂將軍偏偏不聽啊。”
這就是楊定心眼用的巧妙之處了。
他確實派人去陣前跟呂布說了這些話,可是這些話從他現在跟董卓平淡的轉述形容,和派人當面去臊呂布的麪皮,在態度上是完全的兩回事。
一樣的話,由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口吻說出來,給人的心理暗示和效果就是完全不一樣的,這就是中國語言的博大精深!
董卓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惱怒道:“匹夫無謀,害老夫陷入這般窘境!可恨,可恨!”
說罷,便見他將桌案上的一個方尊拿起,狠狠的用力摔在了地上。
楊定抿嘴嘴唇,靜靜的看著董卓發泄完畢,方才謹慎言道:“相國,末將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董卓的語氣不甚好。
“相國……您與呂布雖然是有義父義子之名,但呂布此人實在高傲,且在幷州軍中甚得軍心,他又一向自持善於派兵佈陣、武藝高強,瞧我等涼州諸將不起,除了相國之外,從不將旁人放在眼中,末將擔心長此以往……會有禍端啊。”
說到這的時候,楊定非常恰到好處的停止了話頭,然後看向董卓,謹慎的觀察著董卓的態度。
董卓的表情已經略微沉穩了,他捋著鬍鬚,仔細思考著楊定的話。
半晌之後,方聽董卓緩緩言道:“說下去!”
“相國神威蓋世,有相國坐鎮,一定是可以鎮住呂布,但呂布畢竟年輕於相國……若、若相國百年之後,西涼軍中無人可鎮住呂布,致使涼、並兩軍對立,相國苦心經營的這片基業,又會是何等光景?”
董卓直了直身子,突然揮揮手,讓帳內的侍衛們先行下去。
帳中隻剩下了董卓和楊定兩個人。
楊定身為早年和胡軫一起投靠董卓的涼州大豪強,雖然能力不及李傕等人,但董卓對待他們的信任程度,相比於旁人還是更高一些的。
眼下,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董卓也乾脆打開了話匣子。
“實話不滿你說,老夫當初收呂布為義子,也不過是為了施以恩德,拉攏其為老夫所用而已,呂布再勇,也不過是一介武夫,多他一個,少他一個,對老夫而言並無所謂,但他在幷州軍中的威望實在太高,若是不用此人,老夫當初如何能那般順利的從丁原手中接手幷州係這支強軍?”
他狠狠的用手捏住床榻邊緣,幾乎要將那木板捏碎。
“呂布是傲,也狂!這我知道,且老夫對他再好,他也是個虎狼之徒,我們之間無甚恩義可談……關鍵還是在幷州軍的將士們身上……若是能將幷州軍將士收之為己用,一個呂布,或用或不用,便都算不得大事了。”
楊定忙道:“相國,幷州軍將士之所以眼下尚未全被相國收服,依照末將看來,還是呂布在當中作梗,相國越是用呂布代為管理幷州軍,呂布對於幷州軍便保護的越是小心,他深知幷州軍是他在相國麾下立足的根本,便牢牢抓住軍權,任憑旁人是針插不進,水也潑不進。”
董卓哼了哼,道:“縱然老夫知曉此事,又能如何?還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楊定急忙道:“誰說一點辦法都沒有?眼下可就是一個天賜良機啊……相國,呂布可是受了重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