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的表情很認真,道:“王允不答應,但這事若是我能替李傕辦成……或者說,我替李傕、郭汜、李蒙、段煨等西涼諸將皆辦下來了,則我便如同他們的恩人一樣,在關東諸侯中,他們今後最信任的人必將是我,如此我日後便可以通過他們來獲取關中的資源了。”
馬玄有點沒明白劉琦的意思,但法正大致有些明悟了。
劉琦的想法其實既簡單又直接。
先將王允不曾赦免西涼諸將的意思散佈出去,日後劉琦再給諸人辦妥,則涼州諸將勢必深恨王允,不會成為其同盟,而相反的,他們則會和劉琦親近。
涼州諸將不務生產,隻懂劫掠,但沒有朝廷官方的名義,他們在關中若是再行縱兵搶劫,勢必會得到地方豪強、西羌、包括馬騰和韓遂等本土軍閥的頑強抵抗。
關中是一鍋被燒的沸騰的水,如今這鍋沸水中,什麼蛇蟲鼠蟻都有。
而劉琦坐鎮漢中,日後若是能再取下蜀中,屆時他招收北地人口,屯田養兵,開展農耕與商業,以益州和荊州之豐饒,必可富甲天下。
對於關中而言,無論是綜合實力還是信任程度,劉琦就是能夠支撐他們戰爭的財貨供應商。
荊楚和益州富庶,而且劉琦相信,日後憑藉他的改革和治政,一定會變的更加富庶,他和涼州諸將建立了關係,以後就可以南方霸主的身份,成為關中和涼州的這些紛亂的政權的資源供應商,通過操控關中的戰爭,來謀取他在北方所需要的一切。
或是資源,或是支援,或是附庸……總之,關中的形勢越亂,眾人便會越向他靠攏,他所能夠索取的資源便越發充足。
法正略有些疑惑地道:“府君心中之所思,正能夠略微想通一二,隻是王允既不會接受西涼諸將歸降,那府君又當如何促成此事?”
劉琦冷笑道:“王允和呂布,眼下還代表不了朝廷,别忘了……陛下如今可是還在我的手上。”
……
數日之後,從長安城中撤離的黃忠和荀攸,包括迎接了天子的魏延,黃敘等一眾,終於與劉琦會和。
數萬精兵與劉琦的本部兵馬相會,使得荊州軍的勢力大增,人數激增至十萬之眾,當然這其中有一半以上的兵都是陳國的軍隊。
劉琦安慰了黃忠和荀攸,稱讚了他們的功勳,然後便隨同魏延和邢道榮等人,親自去迎接天子。
天子隻有十二歲,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放在後世,這也不過是小學剛畢業而已。
劉琦來到了天子所居的帳篷時,天子正在捧著碗,由一名隨行的婢女伺候喝粥。
劉琦大步上前,行單膝跪拜之禮:“臣劉琦,參見陛下!臣甲冑在身,請陛下恕臣不能全禮。”
此時的劉琦身著甲冑,形容肅整,腰配長劍,外表極有威嚴,讓劉協看了不自然的在內心中有些驚懼。
其實劉琦的聲音雖大,但語調當中都是尊崇之意。
劉協之所以反應這般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眼下對這些身穿鎧甲的人,是真的怕了。
西涼軍中之人,以董卓為首,這些年有一個算一個,實在是令他倍感驚懼。
他年紀還小,但心中已經有陰影了。
劉琦單膝跪在地上好久,卻聽不到上面有一點點讓自己‘平身’的呼喚。
劉琦心中疑惑,他抬起頭,看到的是劉協一張被嚇的煞白的臉。
劉琦皺起了眉頭,但隻是微微細思之後,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他心下苦笑。
再怎麼說,這也隻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可縱觀他的一生,雖然身處在皇權的最高位,但又該怎麼形容呢?
隻能用淒慘兩個字形容。
或許,他這一輩子根本就不應該被生出來。
“陛下,想讓臣跪著說話?”劉琦微笑道:“那臣就跪著說吧,不妨事。”
劉協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他的臉蛋一紅,顯然是明白了自己適才有些失態,隨即清了清稚嫩的嗓子,對劉琦呼喚道:“愛卿平身。”
“謝陛下。”
劉琦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伸頭去看那婢女給劉協喂粥的碗,微微皺眉。
但他還是很隨和地問那婢女道:“為什麼隻給陛下喝粥?沒有肉給陛下用些麼?”
劉琦很英俊,同時地位很高,但他說話卻沒有那些身居高位者盛氣淩人的語調,相反的還很溫柔,讓他感覺如沐春風。
那婢女看了劉琦一眼,臉色頓時一紅輕聲道:“回、回將軍的話,這軍中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