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上心了?”張瓊氣道,“您别亂說,我不過是隨口問一句,他和我又沒關係,才不可能上心。”
“沒上心就好,你既拒了人家的婚事,就不要再想這個人了。”安芷柔聲教道,“不過陶小世子的婚事還真是不容易,明明家世、模樣都有,偏偏就是找不到一個稱心的人。好在他年紀還小,指不定過兩年就能有互相心悅的人。”
張瓊跟著祝福,“希望吧。”
“也希望你能找到心儀的人。”安芷笑道。
“您說什麼呢,我是不嫁人的。等你這書院蓋好,我就來當女夫子,我早就想好了。”張瓊確實是這麼想,現在說出來,想試下安芷的口風。
“你想來當女夫子,也得你爹孃同意,隻要你爹孃不攔著,我拍手讚成。”安芷看張瓊在期待,猶豫了一會,又道,“不過瓊兒,有時候很多事情不是隻能選擇一樣,你也不要太排斥成家,給自己留一個希望,說不定會給你帶來不一樣的人生。”
在十幾歲的時候,安芷也有非黑即白的想法,可隨著時間的成長,她發現了很多複雜的關係。
她的話,也不指望張瓊能聽進去。
在莊園正式結束時,已經是十二月初八,眼看著離除夕隻有二十多日,安芷帶著張瓊等人往京都裡走。
今年的雪很大,官道兩旁積了厚厚的白雪,安芷的馬車陷入一個坑中,她不得不下來,等車伕他們推馬車。
張瓊拿著手爐,站在安芷邊上,呼著寒氣,“今兒天可真冷啊,您和裴大人說了嗎?”
“沒呢。”安芷皺眉道,“我想著也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讓裴闕特意出來接一趟,可沒想到官道上積雪會那麼厚。我方才已經派人先進京都了,等收到訊息後,就會有人來接咱們,等……”
不等安芷說完,張瓊突然尖叫了一下。
安芷轉頭看去,發現官道兩旁的樹林裡,突然衝出十幾個穿著破爛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裴家的侍衛馬上把人攔住,但那些人還是不管不顧地往前衝,直到侍衛把領頭的人按在地上,其他人才停住動作,面色發白地看著安芷他們。
人群裡走出一個抱著孩子的老婦人,她走到最前面,突然跪下,“好心的夫人,求求您給我們一點吃的吧,我孫子才三歲,但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安芷掃了眼人群,一個個面黃肌瘦,像是逃荒而來的。
這時陷進坑裡的馬車被推出來,安芷讓春蘭把帶來的乾糧都分給流民們吃,她問老婦人,“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我是寧州來的。”老婦人拿到饅頭後,自己嚥著口水,卻先餵給孫子吃。
“寧州是產鹽的地方,快要過年了,為何要到這裡來呢?”安芷問。
老婦人給孫子餵了半個饅頭,自個才吃一口,哭著道,“鹽井塌了,我們家裡乾活的男人都死在鹽井裡,到了官府去,結果被人打出來。後來我們到州郡去告狀,可人家嫌我們沒有錢,不讓我們去告。可我們賣了家產,又用光了盤纏,回寧州去隻會更慘,便想著到京都來。我們這些人,也不全是寧州的,一半是其他地方的人,但大家都是過不下去了,不得不上京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