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予狂衝往前,手執祖傳的銀光劍,一劍劈下,似想劈斷這勢頭凶猛的大火。
然——
當他的劍刃往下,碰觸到火焰和雷霆的時候,劍刃一寸寸地碎裂,如染上夕陽之色的柳絮飛散在冬日裡的大風中。
他望著破敗的劍,眼神如同失去了焦距般,有一瞬的空洞。
當年,父親彌留之際,口吐鮮血,咳嗽不斷,等著他匆匆回來,將許家祖傳的銀光劍交到了他的手中,方才含笑走上黃泉路。
父親一句話也沒說,但那時夕陽西下,父親笑時卻含著熱淚的眼神,許予好似讀懂了,此生長大成人,他日年邁都難以忘懷。
“嗤嗤。”
烈火吞噬了銀光劍的劍身,隻留下一截劍柄由他孤獨地攥著。
許予的胸口刺痛了下。
腦海裡,響起了練劍時父親的教導。
“小予,好男兒,立世間,當為天地之中最英勇的大丈夫。”
“用你的劍,去保護你最想保護的人。”
“啊啊啊啊啊!”
許予怒髮衝冠,瞪目吼叫出聲。
他手執劍柄,死死地望著被大火蠶食的楚月。
“師妹莫怕。”
他心中低語,而後毫不猶豫地撲向了楚月,嘗試為楚月擋住弑音雷火術,因撲面而來的雷火攻擊,導致口吐鮮血,手中緊握著的劍柄也飛離了出去。
四長老、段清歡、屠薇薇,一個又一個宗門之人,前仆後繼而來。
管什麼大地之火。
更不管那吃人的雷霆。
彼此的腦子裡好似都隻記得那一聲“同生死,共進退”。
這一幕,陣外的人看不到。
虞牽星卻是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虞牽星,站那别動,永遠也别動。”
四長老衝過去前,隻給她留下這樣的一句話,“好好活著,等待開陣。”
虞牽星抿緊唇瓣,眸底泛起了淺紅色,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起。
她認葉楚月這個師父,不為其他,隻為葉楚月的身上,總有著讓人肝腦塗地去追隨的魅力,且是無怨無悔。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這雷霆火籠般的天地裡,汗水潸潸而落,抬步堅定地往前走去。
或許,這便是大道的意義。
非一個人的狂歡,而是一群人的結伴。
“虞牽星,滾啊。”
四長老半個身體都燃起了火,看見虞牽星走來,大怒著喊道:“蠢貨,快滾,不稀罕你,你又不是我們星雲宗人,管這麼多做什麼,有多遠,滾多遠,聽見了沒?!虞牽星!老子讓你滾!”
倏然間,話語聲戛然而止,卻見驚雷四起,漫天火焰墜落中,一身黑衣勁裝乾練的少女走向了他,將他擁入了懷中。
四長老的腦子一片空白,隻餘下嗡鳴作響聲,甚至都忘記了半邊身子被焚燒的苦痛。
“虞牽星?”四長老眨了眨眼睛。
“不想喊你長老了。”虞牽星說:“如若,我說如若,都沒死的話,我們試試吧?”
四長老猛地抬頭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虞牽星,百思不得其解虞牽星話裡的意思。
當他反應過來,卻又怕誤會,還想再追問的時候,大火卻將彼此都完全地吞噬。
生命將要成為灰燼的刹那間,四長老用剩下的一隻手,反抱住了虞牽星。
他的聲音,被湮滅在滔天的陣火裡。
“蠢貨,試什麼試,出遠門的時候是不是把腦子落在了富貴的家裡。”
愛是權衡利弊。
也不想想。
他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