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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語嫣感到被羞辱，想要發作。
可往身旁看了眼，又強行按捺下心中的恨意和憤怒。
她不能再惹阿慕了……
江慕把牌子戴在身前，上面那句話每晚都會在他夢裡反覆出現。
他能在心裡毫無障礙地喊出這句話，可跪在靈堂上，被眾人注視著，聽著細碎的議論聲，他卻怎麼都張不開口。
林煙當時那麼做，被很多人議論、嫌棄。
他能確定他做同樣的事情，沒人敢當著他的面說那些難聽話。
然而即便如此，江慕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仍舊開不了口。
這樣做太過羞辱人，像是把人的膝蓋敲碎了，按著人的頭磕在地上，奪去這個人所有的尊嚴。
江慕曾經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原來這麼難嗎……他手指一點點攥緊，嗓子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池欒對這樣的情況並不驚訝，他諷刺道：“江少剛剛自己親口答應的，難不成現在就反悔了？”
江慕知道他是在故意激他，可根本不用激。
他看著靈堂上林煙的照片，喉結滾動，“……我害死了林煙，是個心狠手辣的混賬”。
胃癌晚期已經那麼痛苦了，他卻還在百般折磨她，確實是個混賬。
池欒站在他身後，居高臨下看著他，“聲音這麼小，沒吃飯？”
之前在瞳瞳靈堂上，江慕也說過類似的話。
而且他記得他當時跟好像跟林煙說過，隻是跪一會兒又死不了人。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事情他覺得已經忘記，此時想起來才發現格外清晰。
“我害死了林煙，是個心狠手辣的混賬……”
“我害死了林煙，是個心狠手辣的混賬。
”
“我害死了林煙，是個心狠手辣的混賬！”
江慕盯著面前林煙的照片，恍惚間分不清這是瞳瞳的靈堂還是林煙的。
——“我害死了瞳瞳，是個心狠手辣的混賬”。
他記得那天林煙一直在喊，喊到後面，嗓子都啞了。
她戴著那個牌子，趴在地上，像是在哭。
可被他叫了起來，他要求她抬著頭，讓所有人看到她懺悔的模樣。
江慕記得她一開始小聲地抽泣，淚水不斷地往下流。
周圍人的議論和辱罵讓她感到害怕和羞辱，她似乎想逃，想躲，可隻是往他那邊看一眼後，她便咬著唇繼續下去。
他看著她從一開始的膽怯惶恐，到後面的神情麻木，有過心軟，但並未放過她。
周津企圖過來帶走林煙，他卻用樂樂要挾她，他看到了她眼裡的絕望，卻仍舊讓她繼續了下去。
過去一切似乎與現在的一幕幕重合，江慕心臟像是破了口，風呼啦啦地往裡吹。
他努力填補好那些口子，把心臟妥帖安置在胸腔裡，可那裡卻空蕩蕩一片，感受不到心臟的存在。
林煙。
林煙啊。
他把那個滿眼是他的人弄丟後，開始遭到反噬了……
……
林煙看著江慕一聲聲喊的樣子，分不清他面上的悔恨是真還是假。
她死之前的那段時間其實覺得他很矛盾，有時候像是很在意她，有時候卻又肆意欺侮她。
剛剛也是，他分明一開始還在幫周語嫣開脫，但很快又承認了周語嫣做的那些事，又說他一早知道真相。
林煙從未搞懂過江慕，隻不過以前她好奇，嘗試著去瞭解他。
現在，她覺得眼前這一切無聊透了。
這裡很壓抑，她掰開池欒的手走向出口。
見狀，陸祈南立刻跟上，還不忘叫上池欒。
他怕她無聊，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糖遞給了她。
林煙本人不愛吃糖，可還是剝了一顆放進嘴裡。
“我看江少這樣子，是不是真心悔過啊？”陸祈南對池欒道。
池欒挑了挑眉梢，停下腳步，“你什麼時候跟林煙一樣這麼好糊弄了？”
林煙，“……”
她都“死了”，他提起她的時候，就不能說些好話嗎？
林煙停下腳步，跟陸祈南一起看向池欒，等著他解釋。
卻在這時，她視線掃過外面，不經意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哥——”
林煙瞪大眼，心臟劇烈跳動著，然後猛地追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