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視線裡,血液的流動,天地的呼吸,物質的運轉忽然變得極慢。
環顧四周,目光越過無儘風雪的層層阻隔,猶如天神般靜靜凝望遠處,忽然,他眉頭緊皺,面上帶著一絲遲疑。
某個方向,數十裡外,有連綿的軍帳,灼熱的火焰,數不儘的紅甲兵將。
看其裝束並非北滄國的兵將,而是......天風國紅甲禁軍!
他們來這兒做什麼,抓自己嗎?不對,北滄國丟失了鎮壓龍脈的寶物‘龍息’,怎麼可能將這件事肆意宣揚。
就連不可知之地的人來抓自己,都是絕口不提‘龍息’一事,此事絕不可能被天風國知曉,那他們來這裡,是要做些什麼。
濃濃的疲憊襲來,蕭晨眼裡的紫色流光忽然熄滅。
他伸出右手,卻發覺整隻手臂隱隱顫抖,動作緩滯,若是再耽擱下去,遲早會被這片風雪掩埋,就此失去生息。
天風國......或可一試。
反正,再怎麼著也不會比目前的處境更差。
沒有選擇餘地的時候,唯一的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
他深深撥出口氣,緊了緊身上棉織長袍,邁步向天風國軍隊駐紮的方向行進。
......
軍營帥帳內。
皇後孃娘躺在軟塌上,皇帝陛下緊緊握著她的手,眉眼柔和,癡癡的看著她的側臉,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面上帶著追憶之色。
魏賢進入帥帳,小聲喚了聲:“陛下。
”
皇帝陛下回過神來,頷首道:“何事?”
“陛下,”魏賢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從懷裡抽出封信件,雙手奉上,“督察院那邊來了信件,據送來的將士們說,是秦大人手寫的絕密信件,必須呈交陛下親自拆閱。
”
聽聞此話,皇帝陛下微微沉默,過了好一會兒,輕聲回道:“燒了。
”
“燒了?這......”魏賢遲疑了一會兒,“陛下還沒看呢,若是無心思看的話,奴才可以為陛下誦讀此信......這可是秦大人親自囑咐過,要交予陛下的信件啊。
”
皇帝陛下看了眼魏賢,淡淡道:
“朕不看也知道這封信裡寫了些什麼,正因朕知道這封信裡寫了什麼,朕才不想看。
魏賢,你若好奇此信內容,拆開便是,也不必誦讀......不過朕提醒你一句,你若是看了這封信,那就是犯了殺頭的罪過。
”
“陛下又嚇奴才,”魏賢不著痕跡的抹去額頭的冷汗,賠著笑道,“老奴對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讓看,老奴就看,陛下不讓看,老奴就是把眼珠子扣了,也不敢看半個字。
”
這話聽著倒是順心,皇帝陛下臉上泛起笑意,擺了擺手:“行了,你這狗奴才,也别急著表忠心,朕可不捨得殺你......”
說罷,停頓了會兒,斂起笑意,凝重問道:“還有幾日路程?”
魏賢低聲沉吟道:“回稟陛下,我們如今剛到邊緣,若是要觸及極寒之地中心區域,需要越過百裡風雪,越往裡面,風雪越緊,據海落統領說,要抵達真正抵達極寒之地,仍需五日路程。
”
“五日?”皇帝陛下眉頭微皺,吩咐道:“你去告訴海落,兩千禁軍原地駐紮,不必同往,隻需帶上一百親衛隨朕一同去便可,如此也可加快行程。
”
“陛下,這恐怕略有不妥......”魏賢勸慰之語隻說了一半,便被皇帝陛下高聲打斷,“不妥?每日見皇後遭受冷熱襲身之苦,朕心急如焚,半刻都不想等!若是能將皇後受的這苦加身於朕,莫說五日,五年朕都等得起!”
魏賢見皇帝陛下面上隱有怒意,隻好按下心底的話語,不敢再勸。
他恭敬地向皇帝陛下行了跪拜大禮,低聲道:“奴才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