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敏在山上負手看著山下的局勢,六萬大軍已經從兩個斜角撲向了官兵的大陣,從場面上來看,官兵因為陣型緊縮的原因,在劉宗敏的眼中不過是小小的一團紅色,而闖軍則是黑壓壓的大軍鋪天蓋地地殺向他們的隊伍,劉宗敏的心中泛起了一絲激動的情緒,這支官兵即將面臨的結局就是被六萬大軍死死圍住攻打,就算這些官兵的戰鬥力很強,劉宗敏也絕不相信他們能以一當十拚過這麼多闖軍,更何況自己的人馬當中可是有一萬老營兵和一萬正兵,就這一萬老營兵劉宗敏對他們有絕對的信心,這些人的戰鬥力絕對不輸於朝廷的兵馬,就算是邊軍的步兵來了,他們也有的一拚,從現在的態勢就能很明顯的看出來,四萬饑兵是亂鬨哄的一擁而上,而老營兵這邊的陣型明顯要齊整很多,盾牌手在前,長槍樸刀手在後,壓陣的是弓箭兵,層次分明,即便是官兵在如此的地形下都不一定能這麼快列陣,也就邊軍能做到吧,看看正兵,也還不錯,雖然精銳程度不及老營兵,但是陣型排列的也是有模有樣,劉宗敏此刻信心大增,想必田見秀那邊也是如此。正如劉宗敏所料,田見秀那邊也是一樣,為了保險起見,田見秀硬是從自己的兵馬中抽調了五千正兵,配合兩萬饑兵撲向了官兵,官兵不過區區四千人的兵馬,他們也是占據了絕對人數優勢,且盧象觀跟盧象升的戰術一樣,同樣是選擇了收縮陣型,給對方的有生力量造成重大打擊,不明所以的闖軍隻是舉著兵器大吼著往上衝。
袁承誌的嘴角浮起了一絲冷笑,這些流賊馬上就會知道什麼是疾風驟雨般的打擊。一百步,流賊的呐喊聲已經傳入了每個天雄軍將士的耳中。但是經曆過數次廝殺的天雄軍將士已經無比鎮定,軍中已經沒有新兵,即便是遼東大戰後征召的士兵,也已經經曆過了跟流賊的作戰,手上見血的士兵和沒見過血的士兵完全是不一樣的。“舉銃,瞄準!”尖利的號聲響起,呼啦一下,密密麻麻的二六式火銃下翻,其中而夾雜著一個團的二八式火銃,士兵們左手端著銃身,右手的食指搭在扳機上,腮幫緊緊貼住火銃,左眼緊閉,用右眼瞄準,這就體現了新軍的統一性,雖然在軍中也不乏左撇子的將士,但是在訓練的時候,上官一直都是要求左撇子的士兵克服一切困難,必須用右手進行訓練,這也是為了火銃陣型的統一性,這時候的戰陣並不像後世的散兵作戰,陣型決定了一切,而在這當中,整齊性又是重中之重,所以將士們必須步調一致。五十步,五十步也就是後世的七十五米,在這個距離上,但凡是視力好一些的士兵已經可以看見闖軍將士臉上有些扭曲的表情,兩邊的流賊陣型幾乎是涇渭分明,盧象升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老兵哪些是新兵,左邊的大陣雖然人多勢眾,但是雜亂無章,一看就是饑兵,右邊的陣型人少一些,但是盾牌開路,前進速度均勻,能看得出這也是一支百戰精銳,可是跟天雄軍比起來顯然是不夠看。
三十步,盧象升朝身邊的親衛點了點頭,嘟嘟嘟,三聲號響,天雄軍的陣型一下子出現了變化,前排的士兵猛然朝兩邊分開,露出了站在身後的士兵,劉宗敏大驚失色,方才官兵陣型密集,他還真的沒有仔細看清對方的陣營中夾雜著什麼秘密武器,這時候,方才貓著腰在軍陣中推著東西前進的士兵終於是挺起了胸膛,他們竟然是天雄軍的炮兵,天雄軍受限於軍隊的規模,無法像劉毅一樣將炮兵單獨拉出來編成炮兵師,隻能是跟初期的青弋軍一樣,將火炮打散放入各個步兵團當中,並且因為這一次作戰的特殊性,他們無法攜帶重炮,當然,對付流賊也不需要重炮,流賊本身就是流動性極強的軍隊,一般作戰也都是陣地戰、野戰,很少會涉及到攻城戰,即便如此,他們也就是作繭自縛,雖然鏟城這種行為有效的阻止了官兵對某一個城池的二次占領,但是同樣的,對於闖軍來說他們也無法有效的組織防禦,如果官兵真的大兵壓境重新奪回城池,闖軍也沒有什麼更好的防禦手段。所以這一次,盧象升主要攜帶了輕型火炮和仿製青弋軍的飛雷炮,這樣的炮火結構在對陣闖軍的作戰中應該是夠用了,此刻輕型火炮已經裝填了散炮子,就等盧象升一聲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