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威脅加上利益的誘惑,相信這些漢兵會作出正確的選擇。果然,萬夫長的喊話起了效果,漢兵當中一些亡命之徒站出來吼道:“弟兄們,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咱們就是一條爛命,以前跟著朝廷乾連飯都吃不飽,現在有銀子拿咱們就拚一拚吧,死了的算他倒黴,活下來的各個都是富豪!”“殺!殺!”漢軍士兵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怕死還是不怕死,總之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隻能回頭接著衝了,他們再次掉頭,揮舞著兵器殺了上去。
“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這些士兵竟然成了這副樣子。”山頭上,盧象升有些惋惜的歎道。他當然明白這些士兵現在已經是他們的敵人,對待敵人,天雄軍不需要憐憫,隻是這些人原來也是明軍的一員,在明軍當中他們並沒有爆發出這樣的戰鬥力,可是到了清兵的陣營中,這些士兵反而有膽子往上衝了,如果放在以前,這些明軍士兵經過這一輪打擊早就已經作鳥獸散,可是盧象升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還能有膽子重新組織進攻,這其中固然有滿蒙聯軍威逼利誘的緣故,但是又何嘗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些明軍已經被蠱惑了心智,將人性中惡的一面完全散發出來了。盧象升在山上這麼想,前線的將士們可沒有這麼複雜的想法,這些漢軍八旗膽敢繼續衝陣,那就讓他們好生領教一下火銃三段擊的威力吧。
砰砰砰,砰砰砰,六個團,七千二百杆火銃接連不斷髮射,將一排排漢軍打死在陣前,如果有零星的漢軍突破了火力封鎖線,那麼等待這些漢兵的就是無休無止的震天雷、猛火油和灰瓶。死屍堆積,縱橫交錯在一起,他們無論怎麼衝都衝不過二三十步的死亡地帶,以至於戰場上出現了奇怪的場面,在天雄軍陣地面前一二十步的地方是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的清空地帶,從二十步往外那就是修羅場,無數漢兵在這裡殞命。但是漢兵的這種亡命衝鋒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至少他們達到了兩個目的,第一是吸引天雄軍還擊,因為天雄軍將士們探出戰壕轟打漢軍,給山下的滿蒙聯軍炮兵創造了良好的機會,一排排的炮彈呼嘯著砸在山頭上,就算是閉著眼睛打也會給天雄軍將士造成一定的傷亡,更何況滿蒙聯軍占領了綏德之後獲得了大量明軍留下的物資,現在他們是兵精糧足,並且彈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富餘。豪格管不了那麼多,他寧願用炮彈來換天雄軍士兵的生命,隻要一發炮彈能打死一個天雄軍,他們的火炮就沒白用。而天雄軍到現在不用火炮打擊他們的步兵更讓豪格感到高興,這意味著他們在攻打流賊的戰鬥中消耗了大量的彈藥,現在炮彈已經不充足,要不然天雄軍早就架起大炮跟他們對轟了,甚至可能會發生兩軍炮兵的炮戰都說不定。
轟,一發開花彈不偏不倚的砸進了第一道防線的戰壕中,一聲巨響過後,大量的破片在戰壕中飛射,就像是在空氣中飛速旋轉的刀片一樣,一下將附近的幾名天雄軍火銃兵給削成了兩截。一名年輕的天雄軍士兵臉上濺滿了戰友的鮮血,他對著自己的連長哭喊道:“連長!連長!咱們的炮呢?咱們的炮呢?轟他孃的啊!”連長緊緊攥住手中的火銃,他內心何嘗不是痛苦萬分,自己的手下就在眼前被打成了碎片,他的連隊已經補充了三次人員,每次一個班,都是從後面待命的四團抽調上來的,也不知道這一仗打完了他的連還能剩下多少老人,要是對方的火炮強度這麼持續下去,恐怕他的連隊要大換血了,整個人員都要換個遍,隨即他搖了搖頭,自己擔心這些做什麼呢,也許下一刻,炮彈就會要了自己的命,作為新軍軍人,馬革裹屍是自己的本分,戰場上想那麼多沒用。
“大人,讓炮兵開火吧,用飛雷炮,用飛雷炮阻滯一下敵軍的攻勢,弟兄們跟敵人的炮彈硬拚,劃不來啊大人。”錢明德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跟盧象升說話,盧象升終於點點頭道:“不要越界射擊,直接打漢兵,用飛雷炮震懾他們,讓他們撤下去,順便衝亂草原兵的陣型,隻能打一輪,記住了,一定要打準!”錢明德立正道:“放心吧大人!”他也知道手頭的炮彈不多了,可是看見天雄軍將士們在下面挨炸,錢明德實在是忍不住,盧象升鬆了口,錢明德撥出了一口氣,回去招呼炮兵陣地道:“一輪齊射,都給我打準了,所有的炸藥包都要落在人員密集的地方,誰要是打偏了,軍法從事!”“是!”飛雷炮炮兵們發出一陣怒吼,他們早就是滿腔怒火,眼睛裡都要噴出火來,恨不得將手頭的炮彈全部打出去,炸死這些**養的,**有時候比敵人還要可恨一萬倍。
轟轟轟,天雄軍所有的飛雷炮發出了一聲怒吼,十幾個炸藥包被投射了出去,這些炮手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並且在戰前就已經標定了射擊諸元,現在隻要按照標定點投射炮彈即可,炸藥包不偏不倚全部落在了漢軍人群當中,十幾個火球騰空而起,連帶著的是無數的殘肢斷臂,黑煙、血霧,半空中的身影,聯合奏響了一曲戰場死神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