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緊咬著牙關,放下千裡鏡,他不想再看那面讓他心痛的大旗,麾下兩紅旗的將士們,特别是正紅旗的幾個甲喇章京都是憤怒異常,從他們渴求的眼神,代善已經讀出了這些戰士們想出擊的心思,現在不是時候,代善盯住他們緩緩的搖頭。皇太極長籲了一口氣,雖然他也很想為薩哈廉報仇,可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如果代善真的忍不住他也不好出言反對,但自己的行動計劃就會被打亂,好在代善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皇太極望向代善的目光中帶著欣慰,正好代善也向皇太極望來,皇太極鄭重的點點頭,代善大聲命令道:“兩紅旗,全軍轉向,向遵化前進,跟我來,駕!”他猛地一摔手中的馬鞭,嶽托緊跟在他身後,兩紅旗的馬隊必須服從旗主的命令,他們將胸中的惡氣硬生生憋下,然後撥轉馬頭。
劉毅從千裡鏡中看去,不禁暗暗豎起了大拇指,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代善和皇太極不愧是大明強勁的對手,八旗兵不愧是一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隊伍,當然是青弋軍存在之前。如此的組織性和紀律性,大明的軍隊拍馬也趕不上,果然新興的軍事集團是極其可怕的。
海螺號的聲音由遠而近,伴隨著號音的是鳴金的聲音,阿濟格和杜度同時回頭望去,陣中的大旗揮舞,給他們發出撤兵的信號。皇太極知道,如果想攻下這個城池,恐怕一天的時間就能辦到,可是他現在一刻鐘都耽誤不起,必須立刻撤回,如果對方的騎兵已經前往自己的後方,那麼兩藍旗現在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沒有可以機動的騎兵,他們拿什麼追擊,而想要對付兩藍旗剩下的八千馬隊,他們至少也要有這麼多強悍的騎兵才成。滿蒙聯軍結陣緩緩的退卻,金兵秩序井然,而蒙古馬隊則顯得有些雜亂無章。望著潮水般退下的滿蒙聯軍,劉毅不禁歎了口氣道,終究還是沒能拖住金兵,希望吳東明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真要是沒有完成的話劉毅也不怪他們,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有道是水無常勢,兵無常形,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每個將領都要把握好臨戰的節奏才能成為名將,所謂名將和普通將領最大的不同就是隨機應變的能力,希望吳東明不要讓自己失望。
城上的明軍付出了兩千餘人的死傷,看見敵軍退去,每個人都像被抽掉了筋骨一般跌坐在城頭上大口的喘著粗氣,他們哪裡經曆過這樣高強度的戰鬥,跟著麻總兵稀裡糊塗的就投降了,倒是看到過孫祖壽等人在城外跟金兵鏖戰,明金兩軍的實力相差太大,如果不是劉毅這些天對他們的突擊思想教育,煽動他們的情緒,今天他們是斷然沒有這麼強的抵抗意誌的,但是抵抗意誌得到提升是一回事,技戰術又是另外一回事,盧象升看著坐著滿地的薊鎮兵馬,不住的搖頭,這些士兵的戰鬥素養不僅僅比不上精銳的遊弋軍,就是比自己在大名府招募的名團都是多有不如,這支部隊缺少了一股精氣神,如果今天皇太極全力攻擊遷安城,他們能守多久還是一個未知數。盧象升看到劉毅站在垛口處望著正在轉向的滿蒙聯軍,怔怔的有些出神,他知道劉毅肯定是在擔心遊弋軍,盧象升走過去低聲道:“將軍放心,吳東明,侯拱極,孫興等人都是我大明的虎將,他們肯定能將遊弋軍帶回來,吳東明不傻,侯拱極和孫興更是視他們的兵馬為寶貝疙瘩,絕不會和金兵硬碰硬的,我相信他們知道輕重。”
劉毅回頭看向盧象升道:“但願如此吧盧知府,這支遊弋軍是我大明新軍的種子,回去之後我會和聖上建議,遊弋軍解散之後就會回到各自的駐地,希望聖上能下旨讓各地的兵馬效仿遊弋軍進行編練,青弋軍雖然是我的部下且戰力強悍,但是他們的成軍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大明內憂外患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先按照我們集訓的方式編練一支類似遊弋軍的兵力,這樣就已經可以應付一般的危機。”
“此言大善,將軍的提議也正是盧某心中所想,大明軍製敗壞,早就應該推陳出新,編練新軍,強我大明軍力,我雖是文官,卻也知道武備乃大明立國之本,沒有強大的軍力,怎麼抵擋外部的入侵。又怎麼能騰出手來解決內部的腐朽。”
“如果大明的士人都像盧知府一樣,何愁不能國富民強。”劉毅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