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東主的動作僵在那裡,腦子裡正胡思亂想著,猛然腰間一緊,一個堅硬的東西頂在了自己的腰間。嘩啦嘩啦,正在吃飯的數十名大漢同時從腰間拔出了什麼指著自己,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庚子冷冷的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老實回答問題,你隻有一次機會。”
熊東主這才看清楚,身邊的大漢拿著的竟然都是清一色的手銃,黝黑的銃管指著自己的腦袋,稍有不慎恐怕就要命喪當場。熊東主緊張的額頭上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在二樓拐彎處站著的小二已經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雙股不住的戰栗。
熊東主感到腰間的手銃抵的更緊了,劉毅將桌上的酒杯端起來喝了一口酒道:“熊東主,從你一上來我就知道你必然是帶著目的的,你很聰明,雖然你我素未謀面,不過你好像已經猜出了我的背景,那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就明說吧,主動來找我究竟是什麼目的。”
熊翼苦著臉作揖道:“將軍,誤會誤會,我也隻是憑空猜測將軍的身份,正如將軍所說,你我素未謀面。我一個商人又能有什麼不良目的。還請將軍相信我,我就是看見將軍的隨從都是精壯漢子,又很有規矩才覺得應當是軍隊中人,至於將軍的身份也是小人盲猜的,將軍對漕運碼頭的規定熟悉,肯定是官府中人,既然是官府中人又帶著這麼多家丁一般的隨從,那小人不稱您一聲將軍還稱您什麼呢?小人真的就是一個普通生意人,此次冒昧前來確實想跟將軍攀個交情,以後也好援引一二,就是這個目的,如果小人說謊,天打五雷轟。”
劉毅盯著熊翼看了半晌,見到熊翼的神態不似作假,便對庚子揮了揮手,庚子接到劉毅的命令,立刻將手銃收了回去,所有的親兵同樣整齊劃一的收銃。然後重新坐了下來,隻不過再也沒有一個人動筷子,而是全部面向劉毅這邊坐著,警戒著四周的情況。
“庚子,叫小二等人全部到一樓去,沒有傳喚不要出現在二樓。”劉毅吩咐道。庚子得令便立刻將小二等人全部驅趕到一樓,並且叮囑在一樓一切如常,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舉動,一個都活不了。小二戰戰兢兢的下去了,早就知道這幫大爺不是一般人,沒想到果然都是狠人。熊翼掏出懷中的手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劉毅淡淡的說道:“本將是漕運協同劉毅。”
熊翼剛準備將手巾收入懷中,聽見劉毅的自我介紹他正要應答,突然像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猛然起身驚呼道:“什麼?將軍你是?”劉毅將食指放在嘴巴前面,示意他不要大聲嚷嚷,熊翼立刻閉上了嘴巴,剛要重新坐下,又條件反射似的站了起來,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凳子好像有些燙屁股似的,搞得熊翼好生尷尬。劉毅低聲道:“無妨,你先坐下吧。”
“哎。”熊翼依言坐在了椅子上,隻不過隻敢坐半個屁股,身體微微前傾。顯得很拘謹。劉毅道:“本將其他的身份就不說了,以後你會慢慢知道。聽你說你想跟軍隊攀上關係,本將也信,這個世道商人也想自保,身後靠著一支軍隊,做生意什麼的肯定是很有保障。這一點本將也能理解。不過本將想問你兩個問題,我是個很直接的人,不喜歡繞彎子。其一,你是怎麼將寶應縣碼頭變成了你的產業,你下屬的河運船隊規模如何。其二,你既然想靠著軍隊,那麼做生意,大家都是相互的,你能給軍隊帶來什麼利益?”
熊翼沒想到劉毅竟然這麼爽快,直接就問出了犀利的兩個問題。不過這麼一來熊翼的心裡反而有些安定下來,就怕劉毅顧左右而言他。隻要劉毅肯談,那麼就有談成的可能。這種事情其實道理很簡單,就看雙方的價格能不能談攏就完了,熊翼的想法很直接,軍將嘛,誰不喜歡金銀,雖然不知道劉毅是哪一路人馬,但是劉毅讓自己先出價,明顯是要看看自己的價碼如何,如果自己的價格過低,人家肯定也就覺得沒有跟自己談的必要了。
熊翼立刻如實回答道:“回將軍的話,小人在寶應縣頗有些家產,所以這……”“所以寶應縣上下已經被你擺平,你就算是寶應縣的土皇帝了是吧。”劉毅接話道。熊翼尷尬的笑笑,算是默認了劉毅的說法。他接著道:“至於小人的船隊,規模應該不算大,您是漕運協同,您也知道咱們南直隸最強的肯定是徽商總會,他們的船隊至少是小人的十倍,小人不過是有板船,快船上百條,主要跑的是北邊的線路。”
“哦?這麼說,你對黃河沿線比較熟悉了?”劉毅反問道。熊翼點點頭道:“正是,小人的主要生意場都是在黃河沿線,長江這裡幾乎都被徽商總會控製了,阮會長是沒給咱們這些小商人活路啊,所以我們隻能去北邊碰碰運氣,自然對北邊很熟悉。”劉毅在心中肯定了一番,不錯,這有很高的利用價值,情報軍目前的重點放在了北直隸一線,然而陝甘寧包括雲貴湖廣都是空白,青弋軍既然總目標是天下,那麼終究會將勢力擴展到那邊,並且很有可能和流賊發生戰鬥,如果有一個嚮導給自己鋪路倒是一件好事。
看見劉毅的神色緩和,顯然對自己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熊翼定了定神說道:“至於將軍所說的小人能給軍隊帶來什麼利益。”熊翼伸出了五個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