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南面色一正道:“行了,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其實李岩這樣的人,若是大都督能派個人潛入闖軍,我看到可以去勸說一番,看看李岩能不能棄暗投明,或者至少不要給闖賊賣命。我看此人不像是十惡不赦之人,相反,跟你的觀點一樣,此人最多跟我們隻能算是政見不合,在對待民眾的態度上,還是可圈可點的。若是有機會,我倒是願意去說服他,看看能不能讓此人加入新軍的隊伍,最少不能跟新軍為敵,脫離流賊的勢力。”手下人見長官肯定了自己的意見,也不禁挺起了胸膛。張南給了他一拳道:“你小子,觀察細緻,頭腦靈活,是個搞情報的好苗子,等到成都站建製完整了,我打報告,升你一級,當小旗班長。”小夥子喜不自勝,雖然在人群中不能施禮,不過還是興奮地點了點頭。進城的這幫情報軍戰士,其實都不知道張南的另外一個身份,張南其實是水師副將張智的遠房族弟,加入青弋軍也是受了張智的影響,不過在軍中也僅限於此,張南不是個沒有想法的人,在新軍這種透明的升遷環境中,張南更是不屑於用關係來加官進爵,相信張智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既然進了軍隊,張南發誓一切都要靠自己,他能坐上百戶的位子,除了跟他自己的能力有關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任何因素了。“好了,咱們也不在這裡耽誤時間了,李岩說的都對,可是他一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據我所知,李岩在闖軍中的地位已經邊緣化了,現在闖軍最如日中天的軍師是牛金星,要不然李岩也不用在大街上搞這一出了。咱們再去别的地方查探一番,别忘了,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摸清楚闖軍在城內的軍事佈置,咱們畫好地圖,有機會就送出去。”張南和兩個手下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讓開!讓開!都給老子讓開!”張南等人前腳剛走,就有一隊上百人的闖軍老營兵凶神惡煞的來到了城南,目標就是城南聚集的人群,他們抄起手中兵器一頓打砸,愣是將密密麻麻的人群給分開了一條道,李岩正在牛車上講話,忽然人群一陣騷動,緊接著就是上百老營兵出現,將牛車團團圍住。李岩有些憤怒道:“你們不認得我嗎?當著我的面如此對待百姓,你們可曾將替天行道幾個字掛在心上?”為首的營將躬身道:“李軍師,不敢,兄弟們是奉了闖王的命令,請軍師去蜀王府一敘。闖王有些事情要問問軍師。”說話的人是李自成的親信,李岩自然是認得,從此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來看,李岩覺得李自成找自己恐怕沒什麼好事,也許是因為上次自己觸怒了李自成,也許是因為自己在這裡聽取民意被人告了黑狀,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即便是李自成不找自己,自己也準備主動去找李自成說明情況,百姓都已經被禍害成了這個樣子,他們還怎麼可以自稱為義軍?
李岩正色道:“原來是闖王找我,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跟闖王稟報,我們現在就走吧。”領頭的營將本來還以為李岩會訓斥他們一番,沒想到李岩如此配合,反而搞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李岩也是闖軍的軍師啊,而且以前的地位那麼高,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營將立即躬身道:“軍師請。”
“闖王,李軍師到了,就在門外。”“請他進來吧。”“得令!”
“學生參見闖王。”不多一會工夫,李岩就來到了李自成的面前,一上來便給李自成見禮。李自成看了看李岩,表情有些複雜,曾幾何時,自己也曾仰仗李岩的才學,可是李岩此人太過理想主義,什麼東西都以道義為先,這跟闖軍的定位本身就相悖,要真是一切以道義為先,那麼天地君親師,他李自成造反早就已經是大逆不道,首先就在道義上站不住腳,如果這個前提都不成立,那又何來闖軍呢?可是既然闖軍的建立本身就已經打破了尋常的道義,那麼後來李岩再來談這些東西又有什麼意義,反而會擾亂軍心,這就是李自成對李岩不滿的根源,李自成表面上道貌岸然,可是他內心何嘗不想登基為帝,嚐嚐為人主,權傾天下的滋味?現在李自成跟李岩的矛盾已經不是政見不合,而是涉及到登基稱帝了,那麼李自成就不可能再容忍李岩蠱惑人心。
“李軍師,想必你應該知道今天為什麼請你來吧。”李自成臉色一冷道。李岩傲然直立,對李自成道:“闖王,學生不知,不過即便闖王今天不叫學生來,學生也要面見闖王,直抒胸臆。”李自成冷哼道:“我不找你,你還要主動找我,那你說說,怎麼個直抒胸臆。”李岩道:“闖王可知城內的洶洶民意?”李自成笑道:“一群刁民,能有什麼洶洶民意?”李岩恨鐵不成鋼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義軍和民眾本來應該是軍民魚水情,闖王怎能將這些民眾看做是刁民?”“本王已經下令調查了,他們還要聚集鬨事,不是刁民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