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換子銃!快點,動作快!”城頭上一名總旗大喊著,讓手下的炮兵加快速度更換子銃,青弋軍根本就看不上眼的佛郎機子母炮,在這裡反而成了實用的利器,炮兵們不敢怠慢,立刻用粗布包裹雙手將滾燙的子銃拆下,然後將新的子銃更換上去,他們分明看見,對方已經接近了護城河,不少盾牌兵已經在護城河那邊列陣,等待著後面的士兵將沙包給扔進去。炮兵換上子銃瞬間便點燃了引線,轟的一聲,一陣白煙飄過,一發炮彈打了出去,還在列陣的盾牌兵一下子被掃倒了十幾人,連人帶他們手中的盾牌都被打成兩段,場面極其慘烈。因為闖軍集中兵力攻擊西城,所以這裡也是重點防守地段和主戰場,彭象周足足集結了一千士兵在這裡,占到了城內守軍兵力的一半。這其中還有三百弓箭手和一百多火銃兵,城頭上箭支和火銃不斷髮射轟打,有的闖軍士兵拿著藤牌,勉強能防禦箭支,可是藤牌對銃彈的防禦能力為零,但凡是命中藤牌,都能將其打的四分五裂,自然後面的士兵結局也好不到哪裡去,輕的也就是被藤牌的碎片傷到,捂著臉倒下,重的直接被銃彈貫穿,慘死當場。還有的闖軍士兵因為沒有盾牌,隻能拿鐵鍋湊數,可是鐵鍋面積太小,護住上半身就護不住下半身,總之防禦能力有限,密集的箭支和銃彈打過來,當場將不少拿著鐵鍋的士兵給打翻,這些士兵一倒下,立刻將後面填壕的饑兵給暴露了出來。彭象周看準時機,讓十幾門大小火炮全部換上散炮子,對著他們迎頭就是一輪轟打。
密密麻麻手指粗細的彈丸發射出去,這倒是彭象周的功勞,當他得知李自成占領四川之後,就有意識加強了城池的防禦,一般來說各地衛所兵基本上是不裝備散炮子的,戰鬥的時候就塞一些石頭鐵塊充數,威力自然是沒有製式的散炮子厲害。彭象周有心從武昌府申請了一批散炮子到施州衛,副將還覺得彭將軍多此一舉,沒想到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了,要知道這種製式的散炮子殺傷力大,射程也比一般的石頭要遠得多。這麼一輪覆蓋下去,少說也有數千顆彈丸噴射出去,將前方正準備填河的闖軍士兵一下子籠罩在其中,密密麻麻的血洞在人體上浮現,血箭激射,前排的大量士兵直接連人帶盾牌被打的碎裂開來,後面的士兵也是像割麥子一般被成片的掃倒,瞬間護城河就被染紅,無數人的血液彙集到護城河當中,大量的傷兵在屍堆中慘叫**,從城頭看去,彷彿是扭曲的蛆蟲一般。施州衛何時經曆過這樣慘烈的戰鬥,一些年輕的士兵不適應,扶著垛口吐了出來。連城下嚎叫著衝鋒的饑兵士氣也為之一滯,畢竟看著同伴的慘狀,是個人都會膽怯,就這麼數輪轟打,至少收割了闖軍饑兵一兩千條人命。彭象周大喊道:“就這麼打,打起精神來,敵軍的攻勢並沒有結束,都給老子守好了!”嘔吐的士兵們顧不得擦嘴,聽見彭象周的話立刻回到自己的戰鬥位置,再次裝填火炮和火銃。
“瓜慫!不準退!不準退!老賀,你調三千人去前面壓陣,臨陣後退者斬!繼續往上衝,隻要填了護城河,官兵就沒辦法了,他們的火炮射擊次數有限,方才這麼不計代價的轟打,我估計再過幾輪他們就要停下來散熱了,否則就會炸膛。”陣後的袁宗第看見前方的饑兵猶豫不前,立刻勃然大怒,戰場上停止一息的時間可能都會造成戰局的變化,袁宗第決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在自己的軍隊中發生。他立刻命令賀一龍領兵三千上去督戰,賀一龍甕聲甕氣地抱拳答應了。其實賀一龍的內心自然是有些不願意的,倒不是說領兵督戰他不願意,而是不願意聽從袁宗第的命令,以前賀一龍可是革左五營的老大,說實在的,在李自成的勢力還沒有這麼大的時候,他可是能和李自成平起平坐的人物,現在倒好,李自成成了氣候了,又開始收攏軍權,完全不將他們這些人放在眼裡了,袁宗第算是個什麼東西,李自成麾下的一個武將罷了,可是人家現在竟然騎在自己頭上,這次作戰,他袁宗第是先鋒將軍,而賀一龍自己是先鋒副將,這他孃的不是捉弄人嗎?可是戰場之上軍令難為,賀一龍也知道李自成在想發設法抓他們的小**,好給自己治罪,曹操他們現在在營內無比低調,就是生怕被李自成抓住把柄,戰場抗命的事情他賀一龍可不乾。
三千正兵在賀一龍的帶領下直接上前,用長槍指著想要後退的饑兵,賀一龍趁機大喊道:“他孃的,後退者斬,這是咱們早就定下的規矩,打上去,大家有吃有喝,退回來死路一條,都給老子往上衝!”在長槍的威逼之下,一萬多人又扭頭殺了回來,彭象周的臉色鐵青,這幫雜碎還真是頭鐵,真是不要命的往上衝啊。“大家就像方才那樣繼續打,打死他們!”彭象周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