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就是反向宣傳方面,對於投降的饑兵和正兵,劉毅基本上就是甄别軍官,將這些軍官斃了,普通的小兵和饑民一律留下,這樣一來,不至於引起全面的對立,同時通過救治和給予糧食,讓他們知道青弋軍才是王師,跟著李自成這種反賊沒什麼好下場。很多在大順軍中的人都是沾親帶故,整村整鎮裹挾進入大順軍,所以一旦能聯絡上,將在青弋軍這邊的情況告知大順軍中的熟人親戚,會帶動更多人投誠,對於瓦解大順軍有正面作用。
在這樣的政策指導下,戊戌對於那些倒地的還活著的饑兵不能見死不救,基本上都會分出少許的糧食供他們保命,戊戌的意思是先給他們一口吃的將他們的性命吊住,等到追擊李自成的任務結束,返回的時候再將這些人全部捎上,而且吳東明的傳令兵也過來傳達了主將的意思,後續的步兵隊伍已經分成了兩個部分,吳東明命令陶宗等人帶領四個師留下打掃戰場,另外幾個師留下傷兵,出動剩下的兵力跟在騎兵的後面,收羅大順軍遺棄的士兵,將這些人全部帶回去,所以戊戌需要分出一點點糧食給他們,再加上儘量派出一些醫師救治輕傷員,保證儘可能多的人活著,留給後面的青弋軍步兵。
吳東明下達這樣的命令,自然引起了很多將領的不解,比如庚子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雖然沒有直接質疑吳東明的命令,但是庚子卻直接詢問戊戌,為什麼要將糧食和淡水分給這些敵人,他們的任務不是追擊壓迫李自成的主力部隊嗎,要這麼弄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得撤了,否則别說是給這些饑兵了,自己的戰士和戰馬都要沒有水源了。戊戌和庚子最大的差别就在這裡,這也就是為什麼庚子還不能成為一軍主將,而戊戌已經能獨當一面的原因。因為庚子對於劉毅的心思還不甚瞭解,或者說對於青弋軍的長遠規劃還一知半解,遠不如戊戌透徹。作為劉毅的第一任親兵隊長,戊戌的才能不僅在於戰場上的技戰術,而且還有對於劉毅心思的準確把握,就像是後世的領導秘書一樣,不僅僅是要工作能力強,察言觀色和準確把握領導的思想脈絡才是他們的獨門絕學。
戊戌正是抓住了這一點,他知道,吳東明已經是軍團總指揮,不僅僅是一師之長,所以對於劉毅的戰略目的肯定有所瞭解,一方面收羅這些饑兵對青弋軍大有幫助,至少能提升勞動力的數量,而且不會讓青弋軍落下個濫殺無辜見死不救的罵名,體現了青弋軍堂堂王者之師的風範,另一方面,恐怕大都督並不想和李自成在湖廣死磕,他們這一仗的根本目的恐怕更多的是驅趕,而不是殲滅,倒不是青弋軍沒有這個能力打殲滅戰,而是李自成的勢力太過龐大,遍佈這麼多省份不說,其麾下的兵力已經達到了百萬之巨,即便是他們在這裡消滅了數十萬人,李自成留下的兵力還有一百多萬,這還不算大順軍治下的人口,如果將李自成控製的人口算上,依照他們的手段,還不知道要裹挾多少民眾,可以這麼說,除了這一次他們損失的老營兵很難補充之外,他們損失的饑兵和正兵不論死掉多少,恐怕李自成都能很快將隊伍重新拉起來,青弋軍要是跟李自成死磕,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就算是用一百比一的代價,青弋軍也要付出數萬人,要知道,目前的青弋軍總計才不過二十個師的人馬,不擴充到五十個師,劉毅根本不會發起決定性的戰役,所以窮寇莫追,他們將李自成打疼了就行,置於死地的話,現在還早了點,關外可是還有皇太極這頭餓狼在盯著呢。
既然這樣,青弋軍騎兵就沒有必要衝上去廝殺了,等時機差不多的時候就可以迴轉,不再跟李自成糾纏。戊戌擺了擺手,對庚子道:“你小子還是沒有參透這其中的道理,救治這些饑兵,作為軍人,也許你不能理解,可是如果你站在大都督的角度多想想,你應該就能明白了,要知道,大都督不是一個單純的軍人,他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戰場上的事情,還有很多戰場之外的,我們看不到的事情,你明白嗎?”庚子愣了愣,戊戌的話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就像是霧裡看花、水中望月,貌似是能抓住事情的本質,但總隔著一層屏障,戊戌不明說,庚子就參不透。但是戊戌的本事他是瞭解的,既然主將如此說,一定有他的道理,當下庚子也不再質疑,打馬跟在戊戌的身後。
“報!將軍,前方就要過了湖廣邊界了,再往前就是興國州,我們的哨探抵近偵察,發現有上萬敵軍在興國州附近佈陣。”騎兵吊在大順軍的後面,忽然一個夜不收前來稟報戊戌,說是他們快馬加鞭繞過大順軍主力上前偵查,發現敵軍在前方還有接應部隊。戊戌點了點頭,他們已經追擊了一天一夜,這一路上李自成又丟下了數萬人,再往前就要進入湖廣的地盤了,李自成軍隊的這股氣差不多就要泄了,前面有了接應部隊,他們應該已經看見了生的希望,這時候跟敵軍進行接觸作戰是不明智的,戰役的目的已經達到,後續水師還會去嚇嚇他們,戲台子搭了,戲也唱了,可以收場了。戊戌一揮手道:“全軍停止前進!”
“停止前進!停止前進!”命令一層層傳遞下去,青弋軍騎兵們勒緊了手中的韁繩,戰馬揚起前蹄停了下來,戊戌打起手簾,望著越來越遠的大順軍,長籲了一口氣,旋即下令道:“全軍迴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