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妃一怔。
“自已的路自己走,你連活下去的信心也沒有,我又憑什麼幫你照顧孩子?”
“可是我,”她是真的沒有力氣了,真的想閉上眼晴就這麼一了百了。
“你要麼跟我一起離開,要麼和孩子一起死在這裡。”夏青冷冷看著她,“李貴妃,在此刻我沒有拋棄你,不是因為你該救,而是我珍惜生命,不僅珍惜自己的,也珍惜别人的。可如果你連自己的命都不珍惜,我同樣也不會來憐憫你。”
李貴妃的臉失血過多,白得嚇人,她望著夏青,因為這翻話目光也漸漸的堅定了起來,是啊,如果自己都不愛惜自己,又怎能讓别人來愛情她呢?李貴妃道:“我要活著,而且要活的好好的。”
夏青抱起了孩子,將手伸向她。
李貴妃將手交到了夏青手裡,在夏青拉起她的那一刻,她覺得夏青的手與她一樣冰涼,且手似乎在顫抖著,很輕微,若不是相碰,根本就看不出來。自然這個被她忽略了,這會她想的是如何才能離開這裡回宮,如何才能讓孩子活下去。
祠堂雖然是在外圍,但要離開卻必須得從村莊裡走過,幸好現在是晚上,大部分的人已經入睡了。
就在二人離開了祠堂後,三個黑影突然出現在祠堂裡,當看到裡面的情景時,一人道:“我們來晚了,她們已經跑了。”
“宗主說得沒錯,那個夏青確實應該直接殺了她。”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突然來求宗主這麼做,在昏迷她的時候我早已了結了她。”
另一人望著地上的血漬,那血是朝著村莊的方向消失的,也就是說她們是往這邊走的:“你去稟報宗主,我們繼續追去。”
“是。”
夜,亮得透明。
李貴妃看著夏青拔了無數的草裹住她的腳,甚至裹到了大腿處,她其實站不太穩,總覺得自己隨時會昏厥,隻憑著毅力在強撐著。之後,這個女人就拉著她往回走,躲在了一處稻草堆中。
她不知道她在乾什麼,明明走了這麼遠的路為什麼還要原路返回,隻是當拉著她躲進了乾燥的稻草堆中時,竟覺得這稻草堆實在是太溫暖了,她很累了,很想躺下一,哪怕就這樣去了,直到眼晴看到三名黑衣男子突然從天而降,睡意也在這瞬間消失。
她們和黑衣男子間的距離很近,近得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他們要殺夏青,要殺他們,李貴妃隻覺得自己因害怕全身顫抖個不停,直到夏青的手突然握住了她。
李貴妃看向她,她的手比她的還冷,但她異常的冷靜,目光冷冷注視著那三個黑衣人,眸底透著一份堅毅,就是這從堅定讓她不安的心漸漸穩了下來。這時,黑衣人朝著她們方才走過的路找去,她也才發現一路上有著她的血跡。
直到黑衣人消失後,李貴妃顫顫的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逃。”夏青的回答乾脆果斷。
李貴妃點點頭,才要起身,卻在看到懷中孩子轉青嘴唇時失聲道:“孩子,孩子?”
夏青望向那孩子,如果孩子剛出生時全身發青的話,這會已轉至青灰了。
“孩子,我的孩子……”李貴妃痛哭,但不敢大聲的哭,隻能壓抑著。
“這孩子命很硬。”夏青看了孩子一眼,摸上了他的手掌心。
“什麼?”
“他的手掌心是溫的,臉色會如此,應該是被風吹的。”夏青用衣裳將小孩子的頭也鬆鬆矇住:“這樣就可以了,現在我們必須離開這裡。走--”
夏青並沒有朝村莊走,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那裡是一座小山丘,山丘樹木稀朗,從這裡看去,能清晰的看到幾座墳頭。
“我們行嗎?”李貴妃沒有信心。
“你們當然不行。”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在平靜的夜空下猶如一聲音悶雷。
二人迅速轉身,不知何時,身後竟站了十幾人,為首的一人年約五十左右,身形挺拔,頗有幾分剛硬之感,目光如炬,帶著厲色,正高深莫測的望著她們,他的身後,則是十幾名黑衣人。
“父親?”看到來人,李貴妃目光充滿了怨恨。
阮老宗主看了李貴妃一眼,那目光就像是在看著陌生人般:“沒想到你不僅未死,連孩子都生了。倒是命大。”
“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李貴妃恨聲問,對這個父親,她長這麼大隻見過三次面,可每一次,他都是對她慈愛有加的,所以她才抱了一絲幻想,可沒有想到他下手竟會這般的狠。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將你母親囚禁的事嗎?”阮老宗主與那些相同年歲的老爺們不同,他的表情一直是剛硬的,哪怕是一個動作,都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士那般硬氣,他的臉上看不到一點的柔軟。
“所以你要殺了我?連你的外甥也不放過?”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管不了那麼多。”
李貴妃的心早已冷了,如今聽到親生父親這般說,對這個父親,對阮家,除了恨再無其它。
阮老宗主看向夏青,見這個女子隻是很冷靜的望著他,眼底看不到任何的驚慌,她的眼底與他一樣,沒有軟柔,隻有剛硬,剛硬?他的硬是無數次的殺戮練出來的,那麼她呢?
阮老宗主的目光又望在了夏青手裡握著的台燭上,她握得很緊,一副隨時準備戰鬥的模樣,這一刻,他竟然看不出她的實力,明明就是一個弱質女流,明明她的功夫也僅僅是從小的獵戶身手而已,也正因如此,才會覺得這個女人莫測。這樣的人,也難怪玉錦兄妹會敗在他們手中,至於他的夫人,應該說是敗在了二個愚蠢的孩子下的。
從她進入瑾王府,打算直接將夏青殺了卻被一隊突然闖入的刑部官兵救了後,皇宮設計貴妃小產嫁禍,二次用藥殺發也未隧,利用燕氏嫡女殺瑾王長子失敗,再對顧相紅用藥,以引起瑾王與顧相的矛盾等等這一些,都隻因阮詩顏的愚蠢而失敗,如果他這個女兒稍微聰明點,這夏青也不至於還活到現在,而那二十萬阮家軍這會更不會被收紡進應家軍中。
“死前,你可還有話要說?”阮老宗主問夏清。
“將我弄成方月,是誰的主意?”夏青開口問。
“我的夫人視你為勁敵,讓我一度想招降了你,她既然覺得你有這樣的資格與她一較高下,你倒來猜猜,這是誰的主意?”
夏青吐出了三個字:“莊清柔。”
“怎麼覺得是她?”
“因為方月的罪名。”
阮老宗主目光如炬:“私通罪。”封軒那些事,他自然早已清楚。
“不錯。”這是她的猜測,莊清柔一直認為她與封軒私通,是她勾搭了封軒,是她搶了封軒,要不然當初在封城,也不至於這樣對她,如今知道那時她早已是瑾王的妻子,這心裡的恨該是更濃了吧。
所以才給她設計了這麼一出,讓她成為方月,一個與别的男人私通的女人。
她瞭解過這阮老宗主,絕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他要取她性命,隻會乾淨俐落的取她人頭,一如現在。那麼剩下誰對她有如此怨恨的?
剩下的屈指可數了,不過如果不是這出安排換成了别的,恐怕她一時也懷疑不到莊清柔身上。她沒料到的是莊清柔竟然與阮家已勾搭在了一起,換句話說,那封軒與阮家已經聯合在一起了。
阮老宗主眼底有絲欣賞,他喜歡果斷聰慧的人,這夏青若是能為他所用,必然有一番作為,隻可惜,他隻能在這裡殺了她。
見這阮宗主朝著手下揮了揮手,夏青握緊了手中的燭台。
李貴妃抱著孩子,緊緊的站在夏青的身邊,她望著夏青透著堅毅的輪廓,如果不是因為她,這個女人應該早就離開了,也不至於讓她自己處在這般危險之地。
低頭看著兒子的臉漸漸退去青色,似乎暖和了起來的樣子,而自己的意識卻有些昏沉,她的下身血一直在流著,李貴妃知道自己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深吸了口氣,她在夏青耳邊道:“你走吧,我可以拖住他們一會。你一個人一定能走得掉的。”
夏青看了她一眼,見她的臉色在月色之下接近死灰,她的心也一緊:“逃不掉,戰鬥吧。”這些黑衣人都是高手,别說這麼多人,就算是一個人,她也不是他的對手,她不會功夫,最多是與野獸戰鬥的經驗,對付一般人士兵可以,對付村民也可以,但要對付一個訓練有素的影衛,她不是對手。
李貴妃緊咬著下唇,聽夏青這麼說,知道這次是要死在這裡了:“你不怕嗎?”為什麼到這個時候了,這個女人依然還能這般冷靜?
夏青看了看周圍,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手指般粗的木棒給李貴妃:“我不輕賤生命,我有長輩要孝順,有兒子要照顧,還要和丈夫白頭到老,如果逃不過,那就戰鬥到最後一刻。”而且,她相信她的丈夫,她的男人會來救她的。
李貴妃愣愣的接過了這根對她來說有與沒有一樣的木棒,為什麼她覺得一夜而已卻從這個女人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她朝她吼‘你若不堅強,誰替你堅強’。
她說‘我珍惜生命。’
她還說‘我有親人要孝順,有兒子要照顧,還要和丈夫白頭到老,如果逃不到,那就戰鬥到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