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薛夫人不敢相信剛從那番話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那麼惡毒的話為什麼會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呢?
薛懷仁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繼續道:“皇上如今下令徹查我們薛家,擺明瞭是要將我們把死路上逼,我若不狠心,如何保得住這一家老小!”
“你放屁!”薛夫人一改往日的端莊,直接抄起茶齋朝他砸去,嘴裡怒罵道:“到底是要保全一家老小,還是保全你自己,你心裡清楚!”
已經涼透的茶水潑到薛懷仁的身上,並沒有讓他醒悟過來,他大言不慚的說:“保全我就是保全這個家!”
“隻要我不倒,薛家就有翻身之日!為了顧全大局,冤他一個不算冤。”
他這一聲吼讓薛夫人明白了,所謂的父子情深在這一刻也隻不過是泡沫而已,她嘲諷道:“怎麼?你們薛家不是門生遍佈天下嗎?你薛懷仁不是很有能力嗎?怎麼在這個時候連自己兒子都保不住了?”
“你用你親生兒子的性命當墊腳石,簡直罔為人倫!”薛夫人衝他吼著:“你就不要做夢了,我是不會去的,要死這個家就一起死!”
“事到如今你讓我怎麼辦?”薛懷仁咬著牙,滿眼通紅道:“天策府和大理寺的人已經將整個薛家團團圍住,那些但凡和我們有交情的人家都儘數被抓去問話,如果不在這個時候想辦法,到時候隻怕誰都保不住。”
“那難道就要白白犧牲我的孩兒?”薛夫人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理由。
“他先是我薛家的兒子,然後才是其他!不然你以為這幾十年衣食無憂的生活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不僅是他——”薛懷仁就像是一頭走投無路的困獸,但凡是有一點生機他都不想放棄,“你我都一樣,家族的榮耀必須淩駕於性命之上!”
哪怕薛夫人早就已經見眼前之人看透,知曉他骨子裡是個唯利是圖,道貌岸然的小人,但是在這一刻還是覺得無比的寒心。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席捲著全身,她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似的,兩兩相望,唯餘失望。
為她這一眼,薛懷仁徹底丟掉了偽裝,毫不掩飾的說:“隻要他能認下這個罪,我就有辦法留他一命,皇上最多判他一個流放。”
“我到時候再找些關係通融一下,讓人替他去那蠻荒之地,他依舊是薛家的大公子,等我走了之後,這家裡的一切就都是他的。”
“這難道不比讓我們一家去死強嗎?”
薛夫人沒有說話,薛懷仁見狀趕緊又說:“先不說别人,就光光是你,你摸著你的良心告訴我,你真的捨得眼下的生活嗎?”
“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薛夫人無情的打斷了他:“我寧願去死,也不願意拿自己兒子的性命苟活。”
“事到如今你還在婦人之見!”薛懷仁咬牙切齒道:“你當真以為外面的那些人會讓我們死嗎?我告訴你——不會!他們不會讓我們死,他們會榨乾我們身上最後的一滴血。薛家百年的功業會功虧一簣,你我到時候隻能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