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吭哧一聲停在了兩座土房子前的泥地上,驚得雞飛狗跳,兩條瘦得肋排能數的黃狗夾緊了腚溝子,齜著牙前爪在地上輕刨,那架勢隻怕要等車上的人下來就撲上去咬一口狠的,這地方的狗就是凶,誰叫這幾台破車子剛才嚇它們一跳來著。
車門嘭一聲打開,綻起一層泥灰,從車上跳下來一條留著鍋蓋頭的黑大漢,兩條土狗子悄然衝到近前,低頭照準備黑大漢腳踝張開了嘴,還沒等它們合牙齒嘗味兒,就被一隻大頭皮鞋踢了個跟頭,夾著尾巴嗷嗷慘叫著縮頭就跑,一忽兒就溜到沒了影。
“老恩,你又在禍害誰家的狗崽子?出來混的羣衆關係要搞好啊!”從車上跳下來一個身穿迷彩服的年輕兵哥,那帽子斜戴著,蛤蟆墨鏡望向天,嘴裡還叼著一根剛點的香菸,手按著腰間寬皮帶笑著教訓了黑大漢兩句,也看不到他到底啥眼神兒。
三台車上的人都咚咚聲下來,留了駕車的,一個身穿黑狐皮大衣的高大男人走了過來,對兵哥低聲說道:“别鬨騰,咱們是來找嚮導的,你和老恩帶上東西進去把人帶出來。”
這位兵哥就是來執行屠龍行動的程冬弈,昨晚吃過踐行宴後他才知道被坑了,任兵竟然連夜就安排了直升機把所有執行任務的人員送到了邊境軍營,就在冰冷的行軍床上聽了一夜鳥語蟲鳴。
剛開始程冬弈心裡還有些不爽,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反正這檔子事兒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提前完成任務就能提前回家,出來了這許久,真有些唸了。
這兩座土房子看似其貌不揚,但裡面住著一個有本事的人,他叫呼二狗,很特别的名字,剛聽到這名字都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這是個綽號,鐵定是他爹孃怕養不大取的,男娃子綽號越土越好養活,什麼狗剩、驢蛋、鐵柱、疙瘩之類的,可這個呼二狗就是正兒八經的大名,不僅是這樣,他還是個遠近馳名的傳奇人物。
隆子縣有一半是被印阿三占了,就連這邊的人想過去做生意撈副業什麼的也會受到印方的阻撓和刁難,甚至還有生命危險,唯獨這呼二狗對印占區地形瞭若指掌,他可以來去自由,去那邊地頭弄些山珍野味不在話下。
按理說像呼二狗這種能人應該可以過上很富足的生活,可為什麼他還住著兩座外牆都裂了縫的土平房,三十郎當歲的爺們還沒個熱炕頭的婆娘?因為他有個臭脾氣,臭到讓很多婆娘沒辦法忍受的脾氣。
呼二狗會賺錢,也賊會花錢,他每月都要去印占區溜達上好幾圈兒,每次都是滿載而歸,紅撲撲的票子換到手不睡女人不吃喝,除了留點生活費外全都捐給了縣裡兩所小學,教學樓是他捐的,課桌黑板都是他捐的,甚至窮娃娃們的學費他也捐了,到頭來自己抽著塊把錢一包的香菸,住著土房子,連兩條狗都養得瘦啦吧唧的,就這怪脾氣試問那家的閨女會嫁給他熱炕頭?
臭脾氣的呼二狗對臥龍嶺最為熟悉,也是這次行動的最佳嚮導,一個臭脾氣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