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柚柚訂婚的那個夜晚,他一支接一支的抽菸的時候。
在柚柚新婚那個夜晚,他喝的爛醉,她扶著他回房間去。
他卻抱住她,很溫柔很溫柔的親吻她,他說:“柚柚,柚柚,是哥哥錯了,是哥哥對不住你,你再給哥哥一次機會,好不好?”
她當時,竟還能那樣平靜的面對他,告訴自己,都是過去,都是醉話。
他如今是她的男人,他永遠都是她的男人。
還有無數個細碎的,除卻枕邊人根本窺探不到的那些細節。
她本該驕傲的放棄這段感情,驕傲的轉身離開。
可她終究還是不能免俗的貪婪了,甚至,她就像無數在愛情裡患得患失的女孩子一樣,學會了算計,學會了攻心,學會了用各種各樣曾經不屑的手段,去挽救自己所謂的愛情。
其實她早就心知肚明的。
趙厲崢應該是很早很早就後悔了。
可她隱忍著,將他供奉成拯救弱小的神明。
她將他捧上神台,告訴他,趙厲崢,你看啊,你是江幽的神,沒有你,她早就跌落泥沼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他無法從高台上下來。
所以他要永遠做她的救贖。
她抓住兩顆善良的心,她以為自己是在保護她偉大的愛情。
江幽笑著笑著,一雙眼卻濕透了。
所以如今,她知道這樣的結局,就是她的報應。
他接電話時她輕喃細語,一聲一聲阿錚,化作捅向陳知恩的劍。
那些年每一份禮物卡片署名處,她偷偷加上自己的名字,在她面前,故作自然而然的親昵與愛侶之間的肢體接觸,是捅向她的利劍上抹著的砒霜。
隻有女人,最懂女人。
隻有女人,最知道怎麼誅一個無辜善良的女人的心。
……
她下葬那天,仍舊是個很明媚的天氣。
她喜歡這樣的天氣,尤其是生病以後,這種暖融融的,朝氣蓬勃的春日,總會讓她覺得人生還是有著另外一重希望的。
愛她的人都在。
爸爸和弟弟扶著媽媽,趙叔叔和趙阿姨也來了,隻是阿姨的腿不舒服,隻能坐在輪椅上。
墓地的空地上,站滿了人。
他們一個接一個的上前,在她墓前放上漂亮的花束。
他們強忍著沒有哭,甚至還在努力的微笑。
是傅叔叔告訴爸媽的,說她走的很平和,沒有痛苦,她不希望親人為她傷心難過。
所以他們都很聽話,沒有嚎啕大哭,讓她靈魂不安。
趙厲崢來的時候,整個人平靜平和的讓人意外。
他把花束放在她的墓前,蹲下身,摸了摸墓碑上她的照片。
她笑的特别甜,特别可愛。
她被鮮花和無數的愛意簇擁,就好似仍鮮活的存在這世間。
他摸著她的臉,輕輕笑了:“陳知恩。”
地下冷不冷,有沒有蟲子咬你,有沒有小鬼欺負你,你見到……你的孩子了嗎?
如果冷了,怕了,就給我托個夢。
許禾隻是平靜的望著他。
她這一生,曾很幸運,被上天垂憐無數次。
但這最後一次,她沒有再次得到庇佑。
簡瞳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别太責怪孩子,柚柚……已經沒了,别再,再毀了咱們一個孩子。”
大約是在柚柚離開之後,他們這些人方才不再自欺欺人。
方才肯承認,陳知恩其實從來都沒有放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