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切都是順其自然的,他們開始交談,不知是否沉默太久,所以旦開始對話,就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他終於知道了她為什麼每天都去圖書館,因為她從學校休學了,她生病了,很嚴重的病。無法去上學的日子裡,她從醫院回來就會來圖書館裡待著。有時候她身體情況太糟糕,就沒有辦法來圖書館。
少年和少女的愛情,似乎總是在最不恰當又最為美麗而悲傷的時候到來。宮羽喜歡這個美麗又脆弱的安靜少女。然而蘇音明白,他們之間是沒有未來的,因為她的病是好不起來的。
宮羽卻不願意去想這些。他唯想做的,就是守護她的美麗。他的偏執讓她感動,於是在她的生命快要走到儘頭的時候,他們交往了。
那短暫卻快樂的時光,宮羽從不肯去回想,怕想了肝腸寸斷,怕想了淚流滿面。
他除了去圖書館之外,剩下的愛好就是去潛水。他會拍下海裡最美的景色,帶去給蘇音看。每次能讓她微笑,他就覺得很開心。
有天,他去潛水,挑戰自己的紀錄,他去到了百七十米的深海,他用相機拍下了最美麗、最特别的風景。然而當他迫不及待地去見蘇音時,卻被告知蘇音已經死了。
是的,在他為海底絢麗的風景而感歎欣喜的時候,他喜歡的姑娘,孤單地死在了病房裡。
巨大的恐懼滅頂而來,整座城市都變成了黑漆漆的洞口,每個人都像是在譴責他,譴責他為什麼要去潛水,為什麼沒有陪在蘇音身邊。
潛水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連蘇音的最後面都不曾見到?
他是那麼的悔恨,那麼的悲傷。他是個膽小鬼,他討厭潛水,討厭這座蘇音存在過的城市。他像個戰敗者樣,狼狽地逃跑了。
這跑就是這麼多年,他在國外唸了大學,還當上了老師。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回來的,卻因為無意間看到了宮旭的死訊,最終還是回到了這座城市。
切都變得面目全非,切都還是曾經的模樣,好像已經滄海桑田,又好似成不變。他的印象其實已經很模糊了,唯獨那段他不肯觸碰的回憶,還鮮豔得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夏拾雨比他勇敢,她沒有恨,她是懷著愛往前走的。
他撥通了個電話,十五分鐘後,木司南握著手機行色匆匆地出現在了宮羽面前。
“小叔叔,你真的回來了啊?這麼久,你去哪裡了?”木司南接到宮羽的電話,就急忙趕了過來,因為他怕宮羽是騙他的。然而他沒有騙他,他是真的回來了。
“嗯,回原來的大學處理了些事情。”宮羽沒有告訴木司南,他是逃避了,他逃回了國外,然而他總歸欠個交代,於是他帶著辭職信回來了,卻未料到會遇見夏拾雨。
“那都處理完了嗎?不會再玩失蹤了吧?”木司南問。
“嗯,處理完了,不會再失蹤了。”他放在口袋裡的手,將那封辭職信揉成了團。
“那就太好了,那傢夥每天都來找你呢。”木司南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提起那傢夥的時候,他的眼神都變得很溫柔。
“我剛剛見過她了。”宮羽說,“我答應她考慮考慮當社團指導老師這件事。”
“那你考慮的結果呢?”木司南知道宮羽是潛水愛好者,他當時提醒夏拾雨去找宮羽,其實也是為了幫助她。
“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宮羽笑了起來,“看樣子除了我之外,你們的確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2
聽木司南說,宮羽答應擔任社團指導老師的時候,夏拾雨高興地跳了起來。她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無論心情是好是壞,都很剋製。
她那麼開心,足見這個訊息對她來說,有多麼驚喜。
找到了初始成員,找到了願意擔任社團指導老師的老師,潛水社終於成立了。
夏拾雨將自己直沒有動用過的稿費全都取了出來——她的故事在網上很受歡迎,稿費不是筆小數目。
她親自去采購潛水設備,親自佈置社團教室,親自招新。潛水社就像是春天的樹苗,在暖陽的照射下,飛快地成長著。
她變得異常忙碌,忙到她都沒有時間去深想木司南的事。在宮旭的夢想面前,似乎别的人、别的事,都可以退居第二。
她的心其實很小,容不下太多的東西。
因為潛水社正式成立了,指導老師又是宮羽,又有木司南這樣的大帥哥擔任社長,時之間,很多人都來詢問如何加入潛水社。
等到再次清閒下來,已經是兩個月之後了。潛水社步入了正軌,那些暫時被放下的事情,也都慢慢地又浮出了水面。
她首先回想起來的,是木司南的事。
木司南和她並不是個學校的,他不惜說謊也要待在她身邊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其實隱隱約約地已經知道了答案是什麼,但她逃避了這個答案,固執地尋找著其他解釋。
“司南,你說謊了吧。”她終於決定將這個問題,面對面地問出口。
不知道木司南是不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聽夏拾雨這麼說,他的表情並沒有變得慌張,甚至有種輕鬆的感覺。
“你和我以前不是個學校的,你那天說在學校裡見過我,是騙我的。”夏拾雨緩緩地說,“你和子晴才是個學校的,為什麼……為什麼要說謊?”
“是啊,為什麼要說謊呢?”木司南仰起頭,看著天空的白雲,它們像棉花糖樣,點綴著青空,“拾雨,你真的不明白嗎?”
“我不明白。”她飛快地答,“我想了很久,可是我不知道答案。我們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你為什麼要配合我的記憶,假裝和我是才認識的?”
“如果我說,我第次見你,是在高中年級的時候,你相信嗎?”木司南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如果我說,我在那時候就對你見鐘情了,你相信嗎?”
“你不要開玩笑了,我是很認真的。”夏拾雨有些無奈地看著笑得燦爛的木司南,“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可以認真地告訴我嗎?”
木司南慢慢地收起了笑意:“如果我說,剛剛說的不是玩笑話呢?”
“那時候我好好的,所有的事情都記得,我不記得那時候見過你。”她患病是在宮旭離開之後。
如果木司南說,他第次遇見她是在三年級的時候,她或許會相信,但是年級,她可以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
“那麼……我說了,你確定你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我嗎?”木司南的眼神漸漸變得認真起來,“你能保證,情緒不會過於激動嗎?”
“我相信我的自製力,雖然這聽上去就像是個笑話。”夏拾雨自嘲地笑了聲。
“宮旭。”木司南看著她的眼睛,緩緩地說道,“我們第次見面,是在宮旭的墓地裡。”
夏拾雨隻覺得腦海中有什麼東西閃而過。
那個殘缺的畫面被補齊了,轟隆隆的下雨天,她跪在地上撿玫瑰,有人朝她遞過隻手,那上面放著朵白玫瑰,她接過來,手指卻被玫瑰上的刺紮傷了,血顯得那麼刺目。
她的視線往上移,終於看到了給她遞花的少年的臉。
那張臉和眼前這張臉重合了起來,支離破碎的畫面終於拚合在了起。
“是了。”她想起來了,那天是宮旭的忌日,她從醫生那裡得到了準許,她被準許去墓地看望宮旭。然而就是在那裡,她遇見了宮雅——宮旭的妹妹。
她的情緒失控了,每次她情緒失控的時候,那部分的記憶就會變得很模糊,甚至有些乾脆就不記得了。比如說宮旭離開的那個月,整整個月的記憶,她什麼都回想不起來。
於是她就忘記了,忘記了那天在雨裡替她撿起白玫瑰的男生,連同那場大雨起忘記了。
“原來是你。”她的表情說不清是想哭還是想笑,隻覺得心中滿是悲涼。
“後來我們在你學校見過次。”木司南緩緩地說,“那天也是個下雨天,我因為說了句不該說的話,你的情緒特别激動。”
腦海中,有光怪陸離的片段在閃動,那些光慢慢地拚湊成了個淡泊的剪影。
是的,那天也是個下雨天,她坐在宮旭的座位上睡著了。那天她知道了,宮旭其實也是在看著她的,她心中被酸澀的幸福填滿,等到醒來,已經是大雨傾盆。
他從窗外跳進來,手關了窗,眉目裡似笑非笑。
他說:“因為你的緣故,我最好的朋友死掉了。”
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湧來,她被驚濤駭浪捲走,被情緒左右。那場大雨裡,她踉踉蹌蹌地走,她哭了路,心痛了路,可她竟然又次忘記了。
不知是不是記憶被開啟了個角,很多有關木司南的事,漸次浮上了腦海。他好像總是在對她做自我介紹,她總是不記得他。
“哈哈。”她明明笑了,卻淚流滿面。
3
當那些塵封的記憶被開啟,當那些激烈的情緒湧上來,夏拾雨拚命地壓抑著自己的心跳。她必須剋製,必須保持理智,她不能任由情緒左右自己,她想要清醒地活下去。
是的,那種想要活下去的心願,在此刻顯得那麼強烈,而在她心上種下這顆種子的人,是木司南。
他漫不經心地遊走在她身邊,告訴她深海之外有森林,告訴她如果夢想實現了,暫時找不到新的夢想,他就將自己的夢想借給她。
他明明熱愛森林,卻陪她去了海洋。他在她遺忘的回憶裡,次次地告訴她他是誰,次次地在她情緒最激烈的時候出現。
“宮旭,是和我起長大的好朋友。”木司南緩緩地將他和宮旭之間的事,點點地說了出來。
如果這切註定要被她知道,那麼他希望向他傾訴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其餘任何人。
因為那些人無法將他的心情說出萬分之,他滿心沸騰的思緒,輾轉反側的情絲,除了他自己,無人能懂。
“你現在明白,我為何要冒充你的同學,出現在你面前了嗎?”他苦笑了下。那時候的他,根本沒有提起宮旭的勇氣。他不想刺激她,任何會讓她情緒失控的話,他都不想說。
“謝謝。”夏拾雨不是個傻瓜,她知道木司南是用心良苦,“可是你應該憎恨我、討厭我,畢竟是我的原因,害得宮旭死掉了。”
“可是看著你變成那個樣子,誰都恨不起來吧?”木司南說,“你告訴我,要怎麼去恨個,把喜歡的人的夢想當成自己的夢想的人?”木司南歎了口氣,“之所以會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自己已經覺察到了,而且你最近情緒不錯。否則,這些話,我可能輩子都不會告訴你。”
“你不告訴我,我還有很多辦法知道的。”雖然這麼說,夏拾雨還是很感謝木司南願意說出這些,“謝謝你,木司南。”
地鐵進站了,夏拾雨走進了地鐵,木司南直跟在她身後。
地鐵上沒有人說話,種讓人心煩的安靜在煎熬著乘客的內心。
夏拾雨和木司南被擠到角落裡。夏拾雨貼著車壁站著,木司南就站在她前面。
這麼近的距離站在起並非第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了那些事情的緣故,夏拾雨總覺得他們之間離得太近了。
好不容易到站,夏拾雨幾乎是衝出了地鐵。
這時節已經是蟬鳴陣陣的夏天了,再過大半個月就又要期末考了。考完試就意味著暑假的到來。算起來,這還是他們上大學之後的第個暑假。
“今年暑假的社團活動,你打算怎麼辦?”起踩著樓梯往出站口走的時候,木司南詢問道,“現在就讓他們實戰去潛水,這不好吧?”
“當然不是潛水,我隻是想帶他們去海邊看看。”夏拾雨說,“希望那些因為你和宮老師而加入社團的人,能夠好好地看看大海,能夠真正地愛上大海。”
“拾雨。”出站口,木司南停下了腳步,問,“你沒事吧?”
“嗯?”夏拾雨愣住了。
“我和宮旭是好朋友這件事……”木司南不希望她將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藏在心底,不管是快樂也好痛苦也好,他希望她可以發泄出來,他願意做她的情感垃圾桶。
“嗯,沒事的。”夏拾雨衝他笑了笑,“木司南,我沒事。你們是朋友關係,但你是你,他是他,我明白的。”
木司南暫時放下心來,他目送著夏拾雨走遠,然後又在她徹底消失不見之前跟了上去。雖然夏拾雨那麼說了,但是不看著她走進家門,他始終不放心。
這麼久以來,他幾乎每天都是這麼度過的,定要親眼看著她回家。
他告訴了她自己和宮旭是好朋友,他以為她會震驚、會生氣、會覺得被欺騙了,但她的反應比任何人都要成熟,她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些。
木司南轉身往回走,他的家離這裡其實還有段距離。他轉了公交車,在最近的站點下了車。路過鄰居家大門外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
無論時隔多久,他從這裡路過,還是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宮旭不在了,他每天都需要重新認識次這個殘忍的事實。
“南哥哥。”宮雅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木司南抬起頭看了眼,就見宮雅正衝自己揮手。
“小雅。”木司南揮了下手迴應,“快進去吧,外面熱。”
“嗯,南哥哥,我們明天起去看看哥哥吧。”宮雅說,“整個高三太忙了,我都沒能去看望哥哥,你要去嗎?”
“好。”木司南也有很多心裡話想要對宮旭講,關於潛水社,關於夏拾雨,關於自己心中滿溢的對夏拾雨的喜歡。
“那明天上午我去喊你。”宮雅和木司南說好了時間,這才將腦袋縮回窗戶裡面。
木司南衝著她擺了擺手,然後繼續往前走。他的家就在宮旭家隔壁,兩棟造型相近的房子,兩個截然不同的家庭,兩個曾經相識的少年。
第二天上午,宮雅果然如期而至,她穿著清爽的短袖衫和長褲,長髮紮成了馬尾,標準的青春美少女樣子。
木司南和宮雅起出了門,他們的目的地很明確——宮旭的墓地。
不知道是誰先來看過他了,墓碑前放著把鮮花,花瓣稍微有些蔫了,應該是昨天的,他幾乎都能猜到是誰來過了。
是夏拾雨吧,她並不如看上去的那麼淡然,他是宮旭朋友這件事,她果然還是有些在意的吧。
隻是不知道,是他的存在讓她想要來見見宮旭?還是他的存在,也曾稍微地撥動過她纖細的心絃?
“哥,暑假結束之後,我也要成為大學生了。”宮雅臉悲傷地對宮旭說話,“就隻有你,永遠都隻是個準高三生。”
時間的洪流,終於將他牢牢地甩在了身後。墓碑上,清秀少年濕漉漉的目光注視著這個世界,他似笑非笑,像是很憂傷,又像是什麼表情都沒有。
“爸媽很好,我也挺好的。這年挺忙的,都沒能來看你,對不起啊,哥。”宮雅的眼圈有些泛紅。她隻比宮旭小歲,小些的時候還能跟在宮旭和木司南身後跑,後來越長越大,男生之間的話題她也漸漸插不上話,也就很少和他們起玩,可這不等於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好。
她很喜歡哥哥,他是她很重要的家人啊!
4
入暑假,炎熱的氣溫就和陣陣蟬鳴同來了。夏拾雨組織了次暑期活動,潛水社的暑假,當然要在海邊度過。
潛水社的成員共有十個人報了名,加上指導老師宮羽和夏拾雨、木司南,共有十三個人。不過最後因為有人臨時有事來不了,在海邊指定的地方會合的,共有個人。
盛夏,沙灘,冰激淩和大海,這切都像是閃閃發光樣。
已經兩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兩年前,夏拾雨懼怕海洋,因為它吞噬了宮旭的生命。
從不人不鬼的狀態,到如今可以鼓起勇氣走到海邊,這期間發生了什麼,沒有人能夠想象。在那些日日夜夜,她也曾迷失自己,任由情緒放縱,但她最終站在了這裡。
她需要讓自己重新愛上這片海,她還沒有完成宮旭的心願,他在十歲那天,決定要去到百五十米的深海,她要去幫宮旭完成它。
“拾雨。”木司南和阮子晴左右站在她身邊,木司南的聲音緩慢而堅定,“加油啊!”
“嗯!”她回頭,朝他露出個很燦爛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很少出現在夏拾雨的臉上,以至於木司南都看得傻了眼。
他想,能看見她這樣的笑,似乎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夏拾雨飛快地跑向大海。木司南和阮子晴對視眼,起跟了上去。海浪下下拍上來,海邊的人們歡快地奔跑笑鬨,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彷彿快樂是件唾手可得的事。
宮羽坐在海灘上,目光寧靜地望著遠方。他仍然不太喜歡大海,但他至少可以平靜地面對大海。連夏拾雨都可以勇敢做到,他再逃避下去,就太不像話了。
夏天夜晚的海邊,比白天要更加熱鬨些,因為晚上會有些活動,比如最近海邊就有煙花為主題的活動。
夏拾雨他們就住在離海最近的旅館,晚上不那麼熱的時候,眾人起出來到海灘閒逛。
“拾雨,我們去前面走走吧。”木司南小聲地對夏拾雨說。
“好啊。”夏拾雨微笑著點了頭。
他們穿過人群,走到了碧波盪漾的海邊。沙子已然褪去了白天的溫度,涼涼的,很舒服。海風拂面,帶著點濕熱的氣息。這是夏天的海,寧靜而溫婉。
“其實你猜到了吧,我是有話想要對你說的。”木司南低聲說,“所以才會答應單獨和我出來吧。”
夏拾雨的目光顫了顫,她輕輕點了下頭:“嗯。”
“你曾經問我,第次見你是在什麼時候。”木司南面朝著海面,眼神異常溫柔,“那時候我回答你,是在高中年級的時候,在圖書館裡,對你見鐘情。”
“嗯,你是故意在開玩笑。”夏拾雨說,“我知道。”
“不是玩笑。”
“砰——”
伴隨著這句話的,是轟然炸開的煙花,整個天與地都被照亮。夏拾雨錯愕地回過頭來,煙花之下,木司南的目光很深邃。他臉上沒有絲毫玩笑的意味,他是很認真的。
可是,夏拾雨很確定,那個時候自己不曾見過他。
“有天,我和宮旭去圖書館看書,當時我無意間抬起頭來,你就站在書架前。那天你穿著白襯衫、格子裙,安靜得幾乎要和圖書館融為體。”不知是不是氣氛使然,木司南將這些話,緩緩地說了出來,“那時候我就坐在宮旭身邊,我們是見過的。”
“啊?”夏拾雨瞪大了雙眼。記憶的齒輪慢慢往回撥動,天,個月,年,兩年,三年……
那時候她滿懷憧憬地喜歡著個叫宮旭的少年,她後來發現他會去那家圖書館看書,於是她也偶爾會去。她從不期待和他說話,隻要能看他眼,她就會很開心。
宮旭的身邊,原來還有個人嗎?
可是夏拾雨怎麼回想都沒有印象,因為那個時候的夏拾雨,哪怕是人聲鼎沸,她也隻能看得見個宮旭。
“告訴你這件事,隻是想和你說,拾雨,我喜歡你。”
就在這個海邊,在這片冰涼的沙灘上,琥珀色眼眸的少年,終於鼓起勇氣表白了。他不希望重複宮旭的錯誤,喜歡個人,卻生生剋製著,直至將這句話帶進了墳墓。
他希望她知道他的心意,無論她是已經知道了在裝糊塗,還是真的不明白拿他當朋友,他就是希望她明白,他喜歡她,從幾年前的青澀年紀開始,喜歡了這麼些年。
“不是同情,不是憐憫,隻是單純地喜歡你。”在他產生這些心情之前,他最先產生的,是名為喜歡的感情。
他喜歡她,他也曾逃避,也曾不去面對,卻被宮羽語道破真相。他不想再隱瞞了,他不想看她獨自在寂寞的深海裡越走越遠。
如果可以,他想帶她去森林,去充滿生機的、翠綠的森林。
“夏拾雨。”他轉過身面對著她,煙花在頭頂炸裂,他的臉在光與影中忽明忽暗,他的眼神認真而堅定,“我再問你次,完成了你的心願之後,可以陪我去完成我的心願嗎?”
“啊……”夏拾雨本能地想要拒絕。
“不要這麼著急回答我。”木司南打斷了她的話,“我給你時間,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考慮這件事,可以嗎?”
夏拾雨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我會的,我會認真想想的。”
“嗯。”木司南笑了起來,彷彿她答應認真想想,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拾雨,我希望你明白,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在的。”
“嗯,我知道。”她路走來,多虧了木司南和阮子晴。他們讓她覺得這個世界很溫暖、很柔軟,讓她會想要在這個人世間再多活些時候。
她的嘴角忍不住輕輕往上揚,可她的眼底卻有抹誰也觸碰不到的悲傷和空洞。
陰影如果存在於更深的海底,那麼就算是陽光也無法照亮。
暑假的活動很順利,社員對於潛水社的歸屬感都強了不少。這幾天的海邊活動,讓大家之間的距離下子就被拉近了。
活動結束之後,自然是出發返回家裡。夏拾雨和木司南還有如阮子晴他們都是同班車,宮羽則飛回了國外。夏拾雨目前還不知道宮羽和宮旭的關係。
到家之後,夏拾雨在電腦前面坐了很久很久,然後她打開了那個名為《如果森林有童話》的文檔。這個故事已經寫了三分之,後來忙於社團的事情,她暫時將故事擱淺了。
如今社團的事情暫時可以放放,她能將這個故事寫下去了。
關於木司南喜歡自己這件事,她並不是太過遲鈍的女生,多多少少有這樣的猜測。但是木司南從未說出口過,她就以為是自己想多了,是自作多情。
後來他說出自己是宮旭的朋友時,她就覺得自己的想法錯了,他應該不會喜歡自己,他可能隻是覺得自己可憐,所以才來到自己身邊。
他卻對她表白了,他直截了當地告訴了她自己的心意。
她應該馬上拒絕才對,不隻是因為他是宮旭的朋友,更因為她已經決定了這輩子隻喜歡宮旭,隻為了宮旭而活。
她對未來開始充滿期待,這已經犯規了,如今面對木司南的表白,她竟然遲疑了。
她的腦子裡亂糟糟的,想了很多很多事。她不是沒有動心,這簡直糟糕透了。
她夏拾雨是這樣朝三暮四的人嗎?
是這樣不堅定,輕易就改變心意的人嗎?
不是吧,至少她不願意成為那樣的人。
她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故事裡,男主角對女主角表白了,般這都是段浪漫的開始。
然而在她的故事裡不是這樣的,因為她有屬於自己的男主角,那個人或許再也沒有戲份了,可是對她來講,卻是永遠的主角。
又是夜不眠,她將故事往下寫了段。
第二天陽光頂破地平線照耀大地的時候,夏媽媽敲了敲門,給她端來了杯檸檬水。
她心裡暖暖的,有點想哭。所謂家人就是這樣吧,有時候句話都不需要說,卻能讓人眼睛發熱,鼻尖發酸。
“拾雨,和媽媽起出去吃早餐吧。”媽媽說。
“好啊。”我轉身按了電腦關機鍵。
雖然是炎熱的盛夏,但是四五點鐘太陽還沒有徹底升上來時,氣溫還沒有那麼高。我和媽媽並肩走到往常吃早餐的那家小店,我們都要了碗豆漿和兩根油條。
時光彷彿下子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我揹著小書包去上學,媽媽拎著包去上班,孃兒兩個,也隻是早上的早餐時間可以交流。
“夏媽媽帶拾雨來吃早餐啊。”陳叔給我們端來豆漿和油條,他的笑容真摯而溫暖,“真是好久沒有看到你們起來的情形了。”
“以後我們會經常起來的。”媽媽笑著說。
以後嗎?
心中有絲尖銳的痛意,我會有以後嗎?
會有的吧,這樣的我……會有的吧?
吃過早飯,我和媽媽起回了家。
整個暑假,我在寫故事,媽媽在工作。我還是個月去次張醫生那裡。他說我最近狀態不錯,繼續保持下去,我的病就暫時不會發作,他讓我主動遠離刺激源。
暑假很快過去,終於到了開學的日子,我從大新生變成了大二學姐,這個學校也迎來了屬於它的大新生。
我沒有想到,我再次見到宮雅,竟然是在大。
那天我和阮子晴起去吃午飯,中途遇到了木司南。這段時間我都是有意避開木司南的,因為我還沒有給他答案。
明明已經是確定的答案,我卻始終不想去面對,我總想要拖得久點,再久點。
氣氛正有點微妙,這時候從我們身後傳來了聲興奮地喊叫聲:“南哥哥!”
我沒有回頭,卻已經知道了說話的是什麼人。
我想起了墓地裡的事,當然也想起了宮雅的聲音,在墓地裡她說的那些話,當然也原封不動地回想起來了。
我不敢回頭,我怕回了頭,宮雅就會發現我在這裡。
然而切並未照著我想的那樣發展,宮雅越走越近,她站在了木司南的面前。
我連忙拉著阮子晴要趁機逃跑,然而就在這時,宮雅回過頭。
她看到了我,目光很震驚,眼底醞釀著場狂風暴雨。
“夏拾雨?”她的聲音變得異常尖銳,“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的聲音實在太大,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這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南哥哥,你怎麼會和夏拾雨攪在起?”
木司南張了張嘴要說話,然而宮雅已經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南哥哥你要離她遠點,她是個劊子手,是殺人犯,你忘記了嗎?是她害死我哥哥的!憑什麼我哥哥死掉了,她卻活得好好的,還上了大!”
她說著,轉過頭看向我,她往前逼近了步,目光淩厲得像刀子:“你為什麼不去死?你出現在我南哥哥身邊想要做什麼?你害死我哥哥還不夠,還想害死我南哥哥嗎?夏拾雨,你不要太過分了!”
“啪——”
清脆的耳光聲,讓周圍瞬間陷入了死般的安靜。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儘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愛閱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顫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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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隻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别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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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