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瞬間就讓葉心音清醒了過來。
她為什麼求陸景霄這樣做?
是因為她知道父親以前的官職特殊,監獄裡幾乎都是他抓的犯人,一朝落平陽,肯定會被他們報複。
現在她跟陸景霄分手,關係一撤,父親自然置身於水火。
陸景霄聽得出她呼吸裡急促,可憐得像隻要飯的流浪貓。
他反而很享受。
享受將葉心音的硬骨頭一點點變軟,享受她收起利爪,變得溫順的過程。
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斷了電話,等葉心音反應過來的時候,隻看到一片漆黑的手機螢幕,螢幕裡是她那張沮喪蒼白的臉。
她用力咬著牙,站起身來,回去拿錢。
存了三年的錢她全部拿出來給了監管。
監管看著那麼點錢,說道,“他是要犯,上頭壓得很嚴,我哪裡敢冒這個險,回去洗洗睡吧。”
葉心音不死心,“我知道錢少了點,我隻希望你可以在裡面多照顧他一下。”
“有什麼好照顧的,我就是個底層管事的,還能治好他那根要斷的手臂?”
葉心音頓時心如刀割。
想到父親以後可能拿不了槍,她幾乎要咬破舌頭。
在監獄門口哭得崩潰,坐到天黑,葉心音才抹一把臉,起身回去。
走了半響,葉心音才發現無家可歸。
她在風裡哭得頭疼欲裂,很想休息,隻得先去工作室的宿舍裡暫且躺一會。
老闆看見她就滿臉不爽,“一天到晚不好好上班,你知道你今天給我虧了多少錢嗎?”
葉心音道,“我請過假了。”
“但是我跟你說過,請假期間有急事就要馬上來,那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葉心音一點耐心都沒有了,她眼底全是寒意,“我憑什麼接你電話?請假的時候你已經同意了,半路又折回,算什麼請假?”
老闆眼睛一瞪,“你還敢頂嘴?想不想乾了!”
“隨便。”
葉心音說完抬腳就走。
老闆在背後罵罵咧咧,“你現在翅膀硬了啊你,你現在這麼牛逼還不是我帶出來的,拽什麼拽啊!沒有我這麼好的平台,你啥也不是!”
葉心音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她知道他也就嘴巴能叭叭兩句,其他什麼都做不了。
葉心音躺上床,近乎昏迷地睡了一覺。
再次睜眼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外頭天已經黑透了,高樓大廈裡的燈光卻刺眼得很。
她在床邊坐了一會,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打開一看,是陸誌森的簡訊。
“心音,你有空嗎?想請你一起吃個飯。”
葉心音把訊息往上滑,今天陸誌森發了好幾條訊息。
他想求和。
但是他很紳士,不像陸景霄那樣蠻橫無理,隻要葉心音不開口,他不會來打擾。
葉心音垂著腦袋沉默著,直到眼裡的光澤一點點消失了,這才放下手機,去浴室洗澡。
她將一身的疲倦和沒出息,統統衝進了下水道裡。
眼淚流乾了,就該去做有用的事了。
……
陸宅。
陸誌森回來,家裡正在給他接風洗塵,陸家主乾上這幾個男人女人,都聚在一塊。
近來喜事不少,陸夫人笑眯了眼睛,“怡然,你們禮服都選好了嗎?”
喬怡然乖巧道,“都選好了伯母,等會就送來給我們試穿。”
說完她又看向陸誌森,“大哥回來得著急,我就問伯母要了你的尺寸,到時候你試試看合不合身,不合適隨時都可以改。”
陸誌森一直看手機,敷衍地回了句嗯。
他反覆重新整理簡訊,沒有任何回信。
一旁的陸景霄搖曳著手裡還剩一點點的紅酒,餘光掃了眼陸誌森懊惱的表情,一同也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手機號碼。
他勾唇,笑得意味深長。
說到禮服,傭人就上來道,“送禮服的人來了。”
送禮服的派送員有兩個。
兩人站定在眾人面前的時候,陸景霄的視線就黏在了左側那個女人的身上。
乾淨小巧的皮鞋,黑色的修身禮服,再往上,帽子壓住了半邊臉,隻露出一小節漂亮的嘴唇和下巴。
他眯眼,果然聽見喬怡然錯愕的聲音,“葉小姐?”
葉心音微微抬頭,笑了笑,“你好喬小姐,這是你們定製的禮服。”
出聲的瞬間,好幾雙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陸誌森驚得站了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拉出略微刺耳的聲音。
“心音?”陸誌森很驚喜,走到葉心音面前,問道,“你怎麼送起這個了?”
葉心音保持著禮貌的微笑,“最近化妝室生意冷淡,賺點外快。”
她是這麼說,但是陸誌森卻不這麼想。
葉心音沒有跟他過多的交流,目光始終停留在一個地方,敬業得彷彿真的隻是個派送員。
隻是,她無法忽略另一道灼熱的目光。
細緻又玩味地爬過她身上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