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死亡警鐘,始終在葉心音的耳邊環繞。
醫生開始檢查。
其實從送進來開始,大家都知道這孩子已經保不住了,包括葉心音。
但是她不死心。
醫生也不死心。
做了彩超,看了母體情況,醫生對陸景霄搖了搖頭。
一切都無聲。
陸景霄抿唇不語,伸手擋住了葉心音的眼睛,“孩子沒事,你先睡一覺,睡醒之後一切就好了。”
葉心音沒有作聲。
她也沒有再哭了,好像眼淚流乾了一樣,隻剩下一具軀殼。
孩子已經四個多月大,隻能做引產。
引產是一個很殘忍的手術,陸景霄沒去看。
等麻藥生效,葉心音睡著之後,陸景霄離開了手術室。
助理已經把外面的人都清場了,外面空蕩蕩的,宛如陰森的地獄。
陸景霄坐下來,點燃了一支菸。
助理已經偷偷哭過一場了,這會神情恍惚,“陸總,她怎麼樣?”
“還在手術。”
“孩子呢?”
陸景霄抿了一口煙。
助理就明白了,一下子坐下來。
他捂著臉,“你們好不容易有個孩子。”
陸景霄把菸蒂踩在腳底下,彷彿對助理的哭泣無動於衷。
無聲的悲哀,和隱約的啜泣,瀰漫在整個醫院過道。
不遠處的拐角,穆聞悄無聲息地站在那,看著垂著腦袋的陸景霄。
他眼裡藏著誰也看不透的情緒。
……
葉心音醒來的時候,外頭的陽光特别好。
從窗外穿進來,落在手臂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葉心音挪動了一下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孩子沒了。
她腦子裡冒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無比的平靜。
她以為自己本該歇斯底裡,或者是傷心欲絕。
但是都沒有。
好像隻是做了一個簡單再簡單不過的手術,痊癒了。
葉心音靠在床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頭頂的藥水。
門嘎吱一聲響,陳姐走了進來。
她手裡端著新鮮的飯菜,輕輕放在桌子上。
“餓嗎?”
葉心音想搖搖頭,卻沒有力氣。
陳姐見她表情如此,知道不想吃,但還是先盛了一碗湯,遞到葉心音跟前。
“先喝點,潤潤腸胃。”
葉心音看著那乳白的湯汁,伸手接過來,艱難地吃了幾勺子。
陳姐想安慰她,可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葉心音低著頭,緩緩道,“真神奇。”
陳姐微愕。
“他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吃點油膩就吐,昨天都還在吐。”
“但是沒有了之後,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陳姐悲從中來,“以後還會再有的。”
葉心音閉上眼。
她好累。
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跟她拉扯。
陳姐哄著她,“再喝點,喝完睡一會。”
葉心音實在吃不下了,推開了那碗湯,陳姐又盛了飯菜,讓她吃一口。
葉心音還是沒吃,她躺下去,裹著被子,隻露出一節漆黑的髮絲。
陳姐沒有辦法,又在病房裡守了一會,這才拿著東西離開。
門外,陸景霄挺拔的身影站在那,無聲無息。
他眼底一片猩紅。
陳姐說,“陸總,你先回去休息吧,總不能兩個都搞垮了。”
“嗯。”
陳姐又說,“這裡交給我。”
“不用,你回去吧。”
這個時候葉心音最需要的人是他。
陳姐也明白,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我回去再做點别的,她估計愛吃。”
“嗯。”
陳姐走後,陸景霄正要推開病房的門,背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陸景霄。”
陸景霄回頭,看見了穆聞。
穆聞一身黑色風衣,神色肅穆,像是在祭奠死去的孩子。
陸景霄抿著唇,淡淡看著他。
“我們談談。”
“另選時間,我現在沒空。”
穆聞卻走近了一步,說道,“是沒興趣還是逃避?綁架葉心音的司機,你應該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