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裡那兩個崽崽似乎真的不同尋常,乖巧的令人震驚,孕期六個多月,蕭壁城既沒見雲苓孕吐過,也沒見她有哪裡不舒服。
原本他還一直惆悵,雲苓吃了那麼多東西,卻從不見胖起來,慢慢的倒也放心了。
一向早期憊懶梳妝的雲苓,今日難得親自動手,在銅鏡前化了整整半個時辰的妝。
待她放下那些自製的瓶瓶罐罐和工具以後,冬青盯著她的臉,倒吸一口氣,久久不能回神。
“馬車備好了,那就走吧。”
直到雲苓轉身走了,冬青才猛然回過神來,忙快步跟了上去。
“奴婢從不知王妃的梳妝技巧這般厲害……”
冬青以前從沒見雲苓化過妝,她的真容本來就很美了,多了胭脂反倒嫌汙顏色。可這偶然一次上妝,就讓她遲遲挪不開眼珠子。
王妃的上妝手法她從來沒見過,不但自然,還有種别樣的美。
雲苓故意衝她嫣然一笑,挑眉道:“好看嗎?”
這一笑媚態橫生,儘態極妍,冬青晃了個神差點撞在柱子上,雖未出聲,反應已經給出了答案。
雲苓失笑,對冬青這樣的反應習以為常。
上輩子她在組織裡負責打輔助,身為“組花”,美貌就是她的一大利器,小組協作時經常靠她的臉來迷惑和降低目標的警惕性。
他們都是在看著這張臉的時候,一不留神丟了性命。
王府門口的馬車已經備好,兩側是約莫十來個侍衛,是蕭壁城非要配備給雲苓的。
為首騎馬的人赫然是葉折風,看見雲苓的模樣之後,愣了足足十來個呼吸,方才神色微窘地收回視線。
“走!”
他冷然一聲令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城東的有間藥館出發。
昨日雲苓雖未能出席開業禮,但她之前就有做過宣傳工作,不少人得知這是她和武安公合開的藥館,皆是好奇地來遊看。
快到藥館的時候,葉折風卻臉色微微一變,命馬車隊伍停下來。
“怎麼回事?”
葉折風打馬來到窗邊,皺眉小聲道:“有人在門口鬨事,說用了我們的藥後,傷處更嚴重了。”
雲苓微微挑眉,她的藥絕對不會有問題,對方肯定是有所預謀的。
隻不過她連武安公都拉出來了,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這裡鬨事?
她微微掀開簾子,目光落在了遠處大路上,一個衣衫破舊的少年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有個綠衫丫頭悲慼地道:“這是我們家小姐在人牙子手裡買的賤奴,前幾日做活時被沸水所燙傷,他雖是奴隸身,可我家小姐心善,聽聞這靖王妃與武安公合開了一家藥館,鎮館之寶乃是療傷聖藥,便花五百兩銀子買了一瓶,誰知……”
“誰知這小奴用了藥以後,不但沒有好,反而愈發嚴重,眼下就快要撐不住了!怎麼也是一條人命,藥館不給個交代說不過去啊!”
雲苓打量了那少年兩眼,他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左半張臉俊逸的驚人,可右半張臉卻通紅無比,駭人的傷口上長滿了水泡。
初步判斷,應該是嚴重的燙傷,且面積從臉頰延伸到脖子,衣服下的皮膚應該也受了傷。
“沒錯。”
一道陌生的女聲響起,自帶嬌媚之色,婉轉勾人。
“武安公的名號世間無人不曉,可他所製的藥怎會害人?這藥館當真是他與旁人合開的嗎?”
雲苓注意到,當那紫衣少女開口的一瞬間,地上的少年驀然睜開了眼睛。
他望著那少女的眼神中,滿是厭惡、嗜血、仇恨,以及……不甘。
雲苓挑了挑眉,“冬青,你知道那個紫衣服的女子是誰麼?”
冬青打量了兩眼,皺眉凝神片刻,眼神一亮答道:“是封左相府裡那位剛回京不久的嫡出千金,封錦薇!”
“她生的豔麗貌美,近來在京中頗有盛名,大家都說她比昔日的第一美人楚二姑娘更美。”
冬青外出買點心時曾遠遠見過幾次,那姑娘確實生的美極了,但跟王妃還是沒法比。
“封家?”雲苓眉頭微皺,一聽這兩個字,就直覺沒好事。
圍觀的百姓已經議論紛紛起來,有誇封錦薇心善的,連奴隸都救,也有懷疑她這藥有問題的,甚至還陰謀論起來。
“不是說這是療傷聖藥麼,怎麼還有美白養顏的功效,靖王妃是騙人的吧?”
“八成是胡扯,要是能美容養顏,怎麼沒見靖王妃的臉變白?”
“這藥用久了不會爛臉吧?靖王妃是不是自己長的醜,就……”
葉折風沉了臉,“住口!休得妄言議論我家王妃!”
“噓!别說了,快看是靖王府的車……”
“是靖王妃來了……”
百姓們皆是噤了聲。
封錦薇身形頓了頓,抬頭微微眯起眼眸,緊緊地盯著那頂轎子。
“原來你便是靖王妃,為何一直躲在轎子裡不出來?你賣的假藥有問題,還請儘快給我封家一個交代!”
封錦薇彎了彎唇角,京城傳聞說,楚雲苓臉上那塊胎記醜到小孩見了會夜啼不止,她很好奇到底有多醜。
一會兒怎麼弄掉對方的面紗,她都已經設計好了。
“藥假不假,有沒有問題,試了便知。”
雲苓緩緩開口,氣定神閒中帶著幾絲慵懶,並沒有半分急切。
圍觀的人皆是本能地看過去,這道聲音很是悅耳動聽,讓人下意識地覺得對方一定是個極美的女子。
地上的少年也微微縮動了一下,苟延殘喘著抬頭,虛眯著眼睛看向右後方。
斑駁的陽光中,馬車赤色的簾子被一隻雪白的皓腕掀起一角,明明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動作,她做出來卻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讓人有種莫名的感覺,那轎中的人定然不一般。
少年猶自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