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厲元朗身不由己,佳人有約,又是事關人生命運的大事情,他不可能在此地逗留太久,該說的該做的他都辦完了,謝絕邵瘸子好意,隻身一人趕到水婷月家的樓下。
站在單元門口,抬頭仰望著棟高樓,厲元朗唏噓不已,感觸良多。
想想幾個月前,他還是不被水婷月接受的落魄官員,轉眼間就要抱得美人歸了,事業上同時更上一層樓,成為主政一方的鄉鎮父母官。
儘管中間經曆坎坷和凶險,靠著自身勇氣和智慧,厲元朗一步一個腳印,搬開幾十年沒人搬得動水明鄉最大障礙馬勝然,一舉剷除掉隱藏至深的毒品窩點,又把劉樹喜等殘存敗類送進大牢。他的每一步都是為了老百姓,不摻雜任何的私心私貨,一心一意就是想把水明鄉建設好,以便讓金勝的那個經濟發展藍圖落實實施。
人生有太多的不確定性,記得去年這段時間,厲元朗還跟韓茵鬨著分居。生活上的不順,事業上的不如意,如影隨形折磨著他。讓他整日唉聲歎氣,有家不願意回,單位上受製於楊綿純的打壓。那一陣子,喝酒成了他生活的必需品,經常和季天侯流連於甘平縣的酒館,不把自己用酒精麻醉了都不回家,企盼著酒精能讓他忘記煩惱,忘記一切。
厲元朗站在原地發著呆,就聽身後響起一陣轎車的喇叭聲,他回頭一看,隻見一輛黑色奧迪停在他身後不遠處,司機打開車門禮迎著穀紅岩從後車門走下來。
她一見是厲元朗,面無表情的走上台階站在厲元朗面前,問道:“見到政綱了嗎?”
“穀阿姨好。”不管怎樣,該有的禮貌還要有,儘管這位未來老嶽母不待見他。“見過了,穀省長和李部長還有董局長一起吃飯,要我在這裡等他,稍晚他要趕過來。”
“嗯。”穀紅岩鼻子裡嗯了一聲,信步走到單元樓門口,用指紋解鎖打開單元門,在進去之前,特意給厲元朗留了半個門縫。
厲元朗快步跟進,穀紅岩等電梯的時候問厲元朗:“政綱都跟你說了什麼?”
厲元朗一五一十的講述給穀紅岩聽,穀紅岩邊聽邊微皺著彎眉,似乎很不滿意的樣子。
這會兒,電梯到了,穀紅岩率先一步走進去,厲元朗隨後跟進按了二十樓的按鍵。
電梯門徐徐關上,直接往二十樓進發。穀紅岩依舊板著臉,不陰不陽的嘀咕道:“政綱是怎麼回事?厲元朗,你水伯伯的事情是怎麼打算的,就不想著為他做點什麼嗎?”
“穀阿姨,您的話我不明白,我能為水伯伯做的一定會做,隻是我能力有限……”
“少給我來這一套。”穀紅岩厭煩的擺手阻止了厲元朗的講話,不悅道:“王鬆是王銘宏的兒子,又是你未來的妹夫,怎麼說你和王家葉家都有牽扯,你的話,王鬆看在你妹妹面子上一定會聽進去的。就是傳個話,在你這裡都這麼難嗎!”
又提這事。厲元朗心中升騰起一絲不快,可他儘量壓抑著胸團怒火,平和說道:“葉老爺子剛過世,我妹妹正處在傷心時刻,我怎能開口提這件事情?會適得其反,影響不好的。再說,穀省長今晚和李部長見面,他們密談了近一個小時,可能就在談水伯伯的事情,有穀省長出面去做,我不好插手的。”
“誰叫你現在就管了,我是想讓你在慶章的事情上你也應該出點子力氣。我養了三十年的閨女白白送給你,你怎麼也得有所表示才是。”穀紅岩皺起彎眉,口氣不中聽,卻也暴露出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已經承認和默許厲元朗跟水婷月訂婚事由了,怎麼也算是壞事中的好事情。
“等到穀省長晚上來的時候我們再議,也容我想想。”厲元朗隻好這麼說了,被人逼著表態,他實在不開心。
穀紅岩就是這樣的人,感覺養大白給這個窮小子當老婆,心裡不平衡,厲元朗要不做點什麼,她難以接受。算了,和這位未來老嶽母講不出道理,看在水婷月的面子上,厲元朗忍了。
厲元朗進屋時,保姆已經把晚飯準備好,水婷月正坐在沙發裡擺弄手機準備給厲元朗打電話催促。
一見他倆人同時,水婷月很詫異的問:“媽,你們一起回來,是事先約好的嗎?”
“樓下遇見的。”穀紅岩脫掉大衣,遞給水婷月並問:“你爸爸幾時回來?”
水慶章也要回家,厲元朗直納悶,昨晚他可沒有提及過。
“爸爸和二舅他們一起吃飯,晚上不回來吃了,讓咱們先吃。”水婷月接過媽媽的大衣,又接過厲元朗的羽絨外套,掛在衣架上說道。
這頓晚飯吃得比較沉悶,穀紅岩隻吃了幾口就把飯碗一推,說了句“沒胃口”起身離席獨自上樓。
厲元朗看著她的背影悄悄問水婷月:“你媽這是怎麼了?”
“還不是我爸那點事給鬨的。”水婷月給厲元朗的飯碗裡夾了一塊雞腿說道:“二舅這次來除了為咱倆的事情還有給我爸活動關係,明年夏天允陽市委書記到站退居二線,我媽就動了心思,給二舅打電話想讓我爸頂上去。”
這件事情厲元朗早就清楚,他沒動聲色,支著耳朵聽水婷月繼續講下去。
“二舅打聽到你和卿柔妹妹的關係,而王鬆又是省委王書記的兒子,他原本打算讓你幫著說話,可被我爸否了,他瞭解你的性格,一定不會答應出面斡旋。所以二舅才決定親自到允陽,他跟李軍是黨校同學,今晚上他們吃飯就是聊我爸爸上位的可能性。”
厲元朗放下筷子,抱著胳膊緊皺眉頭沉默不語,低頭想著心事。
“元朗,其實爸爸並非官迷,實在因為他在廣南遇到問題,他調離走還能脫身,要不然……反正對他極為不利。”
“噢?”厲元朗不禁吃驚,感覺這裡面肯定大有文章。“婷月,水伯伯不是已經在廣南站穩腳跟,常東方都靠攏他,他會遇到什麼麻煩?”
厲元朗睜大眼睛,專心致誌聽著水婷月講述一件事情,而這件事,的的確確讓厲元朗感受到水慶章的如履薄冰,弄不好,還真會出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