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目則偷偷碰了碰宮偉,小聲提醒:“宮少,談事為主。”
好吧,為了二百五,不,二百五十萬,老子忍了。
宮偉連喘幾口悶氣,由於憤怒而漲紅的長臉,逐漸恢複到本來顏色。
翹起二郎腿,點燃一支菸深深吸起來。
“李叔叔,您坐。”站在宮偉身旁的嚴目,一指宮偉對面的空椅子,示意李月峰坐下來說話。
李月峰坐下後,宮偉才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咱們打開窗戶說亮話。我現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把鐘康弄上戴鼎縣常委副縣長,作為回報,我安排你見我叔叔一面,你看這個買賣劃不劃算,你掂量掂量吧。”
宮偉直筒子性格,倒是省去不少唾沫星子,關鍵他把人事安排說的如此輕鬆,還整成了買賣,這讓李月峰心裡極不舒服。
這種人也就仗著有個好叔叔做後盾,狂妄自大,情商偏低,智商欠費,人又長得噁心。
放到普通人家,就是要飯,估計都沒人會給。
如今社會,能乾的不如會乾的,會乾的不如會看的,會看的不如會生的。
有的人生在好家庭,註定一輩子衣食無憂,甚至當大官發大財。
因為這類人的起點就比平常人高,起跑時就站在别人前頭,自然距離終點更近。
就像宮偉或者嚴目,他們是沒有選擇從政,如果走上這條路,絕不會當個小兵任人擺佈。
家人培養他們,不是讓他們從底層平民百姓做起,而是要讓他們從底層的管理者做起,然後一步步走向權力的巔峰。
這就是厲元朗為何同意兒子姓穀不姓厲的原因。
再正直再高尚的人,兒女都是軟肋,是弱點。
可憐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沒人希望自己孩子不好,沒人肯讓自己的孩子吃大苦遭大罪。
人無完人,將心比心,相信把這條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捫心自問,都不會持反駁觀點。
除非心是石頭做的。
李月峰的心裡不爽,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在權衡宮偉這番話的利弊和後果。
買賣也好,交易也罷。
他在常委副縣長人選上為鐘康說話,那麼,自己就會得到宮乾安的接見,算是公平。
反過來,若是不答應,以宮偉紈絝的性格,他在宮乾安面前說上自己幾句壞話,那他今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而且他也倍感意外,鐘康這人不聲不響,竟然能讓宮偉為他出頭。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的確有道理。
鐘康真有本事,那麼他上位,即使不找自己,有宮偉這塊活字招牌,成功率也會很高。
放眼全省,誰能不給宮乾安的面子,除非不想在東河省混了。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關鍵時刻出手相幫,對己對别人都有利。
此事他值得一試。
李月峰畢竟老於世故,他並沒有馬上答應,而是問:“宮偉同誌,你這次來雲水,是否見過趙書記了?”
宮偉則搖著頭說:“趙老頭是個老腦筋,我叔叔不喜歡他,我瞅他也彆扭。”
這句話李月峰願意聽,趙功達資曆深資格老,在全省的地市書記中,就數他和常東方年歲最大,這倆人乾完這一屆都會退下去,回家頤養天年。
這也是李月峰為何急著想要抱上宮乾安這條粗腿的真正原因。趙功達一旦退下,競爭此崗位的隻有他和石坎了。
石坎是市長,他是第一候選人,即便李月峰排在石坎後面,副書記提書記的不是沒有,常東方就是最好的例子。
關鍵是你上面得有人,得有人為你說話,而且說話的這個人必須有力度。
退一萬步來講,書記不成,市長也不錯。
所以,李月峰對於此番宮偉的提法,他是真心接受的。
不過,他不能把話說得太滿,隻是告訴宮偉,這件事容他回去好好想一想,畢竟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
臨了,李月峰握住宮偉的手說:“你和嚴目等我訊息,雲水市有不少旅遊景點,别看是冬天,冬季的景色同樣非常迷人。你們喜歡就住下,我會讓小安陪你們玩個痛快。”
宮偉倒是想留下,可他隻跟叔叔請了一天假,回去晚了害怕遭宮乾安訓斥,想了想還是決定即刻打道回府,回家等訊息。
李月峰也沒有強留,吩咐秘書小安代表他送宮偉和嚴目,自己則返回市委。
剛一坐定,李月峰一個電話叫來了組織部長靳春曉。
“春曉部長,趙書記讓我們研究一下幾個需要補缺的人事安排,你先擬一個名單出來給我看看。”
靳春曉答應下來,並問:“趙書記提沒提過心儀人選?”
李月峰搖了搖頭,“趙書記沒說,隻是把這件事交給我,他先看名單再作決定。”
“原來是這樣。”靳春曉馬上又問:“李副書記你有什麼指示嗎?”
這句話正好問到李月峰的心坎上,他心頭一樂,馬上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