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肖展望也不忘奉承幾句:“馬書記玩一次贏一次,從沒輸過,真是常勝將軍。書記名字裡就有個‘勝’字,勝之有理,理所當然,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甘拜下風。”
這一頓馬屁拍得,文縐縐的詞句搭意很有水平,把個馬勝然樂得眉毛眼睛都擠在一塊了,連連擺手說:“别竟撿好聽的說了,月娥,這打麻將要的是過程,一張牌打出去,要讓下家吃不到,另外倆家還碰不到更是糊不到,需要動腦力,這裡面的學問可大了。”
忽然想起黃文發那邊還等著劉樹喜回話呢,便問高月娥:“季鄉長你給安排哪裡睡覺去了。”
“在我開的旅店裡,安排是最好的房間,要不是他喝成那樣,小姐我都給預備好了。”高月娥也不避諱,實話實說。
“先不用整這套,我看季鄉長對酒比對女人感興趣。午宴的時候,他是來者不拒,誰敬酒他都喝,這樣的人,好擺平。”
隨後,馬勝然對劉樹喜下著命令:“就讓黃文發把縣長他們帶到季鄉長住的地方,咱們接著打牌。”
“好。”劉樹喜按照馬勝然的吩咐轉達給了黃文發,讓他如此這般又交代幾句。
譚剛從高月娥遞來的果盤裡拿起一粒葡萄,看著高額月不懷好意的壞笑,高月娥白了他一眼,裝作慍怒的說:“少看我,我的才不那麼大呢。”
肖展望跟著大笑起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馬勝然:“馬書記,金縣長來,咱們得露一下面吧?”
馬勝然酸溜溜的不以為然:“著什麼急,反正他又不是來看我的,就讓他和季天侯敘舊,咱們打完這兩圈牌再說。哎,該誰出牌了……”
與此同時,黃文發在得到劉樹喜的指示後,屁顛的快速跑回收發室,把自己裝成氣喘籲籲的樣子,還煞有介事的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主動上前雙手緊緊握住金勝的手,點頭哈腰的媚笑說:“您是金縣長吧?我剛才瞅您眼熟,路上才想起來,都怪我眼拙。金縣長,馬書記、肖副鄉長、譚委員還有劉主任他們四個下村了,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一會就到。”
金勝表情平淡的和他簡單握了一下手,抽出來淡然說:“先不管這個,請你馬上帶我們去見季鄉長。”
“好,好,咱們這就走。”
黃文發頭前帶路,金勝厲元朗和小王緊跟其後,四個人走出鄉政府大院,上大街走了不到五十米,停留在一家名為“夜雨香”的小旅店門前。
黃文發告訴金勝,季鄉長就住在這裡。
隨後他率先進屋,打聽到房間號,上了二樓,邊走邊提示身後的金勝厲元朗三人,小心台階。
在201房間門口,黃文發敲著門喊了幾聲季鄉長,裡面沒反應,在征得金勝同意下,拿出鑰匙開了門,進去後立刻側身,放金勝他們三個進去。
厲元朗一進屋,窗戶緊閉窗簾拉下,一股煙味和濃烈的酒氣瀰漫在空氣裡,直熏鼻子。
小王眼疾手快,趕緊拉開窗簾推開窗戶,以衝散房間裡這股難聞味道。
房間分裡外兩間,面積都不大,裡間屋開著門,從外面就能看見季天侯四腳拉叉俯趴在大床上,呼嚕打得震天響,被子踢到腳底下,褲腰帶都沒繫上,露出裡面的灰內褲,好懸走光。
這哪有一點鄉長的樣子,臉都丟到姥姥家去了。
金勝揹著手站在他面前,緊咬牙關,眉頭立刻擰成一團,胸膛上下起伏,隱忍著怒火沒有迸發出來。
季天侯都醉成這樣了,他發火對方也聽不到啊。
“金縣長,我這就叫醒季鄉長?”黃文發試探的問道。
“不用了,你忙你的,這裡不用管我們。如果馬勝然回來,就告訴他我在這裡。”
聽到金勝的逐客令,黃文發點頭哈腰的轉身離去。他前腳關門一走,金勝後腳氣得叉腰一指季天侯:“你瞅瞅你就這點出息,剛來就醉成這副模樣,今後還指望你乾點實事,這樣可怎麼能行。”
厲元朗也跟著失望歎氣,並勸解金勝:“縣長,天侯可能有場合不得不喝,喝一次醉酒,咱們提醒他注意就是了,别跟著動怒生氣,對身體不好。”
金勝聞言,走到外間客廳坐在沙發裡,小王泡了一壺茶,給他喝厲元朗分别倒了一杯。
二人邊喝茶邊抽菸,更是等季天侯醒來。結果等了將近兩個鐘頭,季天侯還沒睡醒,倒是馬勝然來了。
在他身後還跟著常務副鄉長肖展望,組織委員譚剛和黨政辦主任劉樹喜。厲元朗一看禁不住偷笑,馬勝然這謊撒的一點沒營養,副鄉長和黨政辦主任跟著下鄉情有可原,一個組織委員跟著下鄉乾什麼去?四個人正好一桌麻將,你們要來也分著來,都趕在一起了,謊言不攻自破。
他和金勝互相對視一眼,心裡明白嘴上留情,沒有提起這事。
馬勝然再老資格,可是在金勝面前該有的態度一定要有,裝作客氣的雙手緊握,使勁搖著並一再認錯,說他下鄉回來晚了,沒有接待好金縣長,還請縣長原諒。
金勝自然說不計較這些,工作嘛,還是要放在第一位的。隨即和其他三人也分别握了握手。
馬勝然熟悉厲元朗,前任縣委書記秘書,以前總打交道,也是客氣一番,捧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臭腳。
大家分賓主落座,金勝和馬勝然聊著工作上的一些事情,都是面子上的話,假模假式,厲元朗聽著打不起精神,正好手機響了,順勢走到房間外面接聽。
電話是他在廣南市一中的班長齊同飛打來的,說實在話,厲元朗對齊同飛有點印象,不是很深,其實對那幫同學都一樣,要不是有的同學拿出當年畢業照片曬在微信群裡,厲元朗都對不上號。
齊同飛在電話裡先是客氣了一番,並順嘴問厲元朗這麼多年在哪裡高就,也不聯絡老同學?
厲元朗便說,他在甘平縣政府當個小科員,混得不好,沒臉見大家。
不是他裝,而是覺得沒必要在同學面前顯擺,同學感情應該是最真摯和純潔的,不應摻和慾望和雜念。
誰知,齊同飛得知厲元朗的身份後,語氣立刻淡了許多,也沒說過多的話,隻是告訴厲元朗,晚上七點在富麗堂皇大酒店貴賓五號廳,舉行同學聚會,希望他準時參加。
厲元朗想了想說:“我看情況吧,如果時間允許一定到。”
“你一個小科員有什麼可忙的,元朗我可跟你說,咱們這次來的人不少,難得聚這麼全,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齊同飛近乎命令式的口吻說道。
“我知道了。”掛斷手機,厲元朗在沉思,就衝齊同飛這個態度,晚上聚會我還有沒有參加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