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女兒提出的要求,他是從心裡不讚成的。
女兒是他和範雨琴所生的私生女,圈裡不少人知道。
紙裡終究包不住火,況且薛璐生不出孩子早就不是什麼新聞了,葉卿柔從哪裡來的,好事之人肯定會想方設法打聽清楚。
之所以不讚成厲元朗摻和進來,還有他的虛榮心作崇。
一旦厲元朗上台,實錘了他那段不光彩的往事,他會落下不好的名聲。
糾結的地方在於,他始終對範雨琴心存愧疚,畢竟是他破壞了别人的家庭,甚至說毀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一點不為過。
範雨琴已死,她的兒子要是以此討回公道,他真是無話可說,無理可辨。
聽到厲元朗這麼問他,葉明仁稍想片刻,迴應道:“可以,隻要你想,完全可以。”
他隻能這麼做,沒辦法,自己釀的苦酒,終歸要喝下去,哪怕晚了二十年。
薛璐聞聽,差點氣昏過去。
葉明仁竟然妥協了,向一個土包子低頭。
哦,明白了,你這是內心有愧疚,是不是還想著那個死女人呢!
但是她有火不能發,畢竟是公開場合,夫妻窩裡鬥,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所以她鼓起腮幫子,不住偷偷運著氣,這種想發作不能發作的感覺,就跟便秘差不多,都能把人憋死。
面對葉明仁的讓步,厲元朗並沒有感到一絲痛快,相反的卻覺得有些悲涼。
他迅速收拾好心情,說道:“對不起葉省長,謝謝你的好意,隻不過我不想參與你們葉家的合影,我隻想和卿柔,就我們兩個單獨照一張相,請你理解。”
“好吧……”
葉明仁再次點頭應允。
厲元朗這才閃到一旁,讓出攝影師拍照的鏡頭,面色凝重的看向禮台,看向妹妹葉卿柔。
妹妹正好也在看他,朝他微微點著頭,表示她全都明白。
“大家都準備好,看我這裡,好……”
隻見閃光燈一個亮閃,一張精美絕倫的全家福就此誕生。
結束後,厲元朗走上台來,緊緊挨著妹子,揹著手露出標誌性的笑容。
葉卿柔則低聲說:“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單獨和我照相。”
“為什麼?”厲元朗同樣小聲問起。
“為了媽媽。”
短短四個字,兄妹倆即使面對鏡頭,可誰也笑不出來。
這下可苦了攝影師,再三調動氣氛,終於將這一珍貴鏡頭記錄下來。
整整二十年,這還是厲元朗和妹妹頭一次合影,而且還是在妹妹訂婚的時刻,不得不說,此照意義深遠。
然後,厲元朗又叫來王鬆,和他們二人又照了一張,這才把禮台留給王家人。
從始至終,王銘宏一言未發,畢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一個外人不好摻和。
但是對厲元朗不卑不亢的性格,他是第一次有了深刻印象。
而台下嘉賓,面對發生的一切,知道內情的,有看熱鬨的,有為厲元朗提心吊膽的,也有為他抱打不平的,還有心情複雜難以評說的。
至於大部分不知道內情的,尤其是葉明仁這邊的人,都對厲元朗起了敵意,以為他是來砸場子鬨事的。
偏偏這位葉大省長縱容他,他說什麼全都答應,無一反駁。葉省長這是怎麼了,難道說有把柄攥在人家手裡?
厲元朗和妹妹照完相,實在沒心情留在這裡,就邁開大步準備去外面找個地方抽支菸。
剛走沒多遠,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他。
“厲元朗,請你等一下。”
厲元朗回身一看,竟然是金維信。
在這裡遇見他不算意外,作為金家長孫,這麼重要的場合,金家人必然會到場,更何況王銘宏還是東河省委書記,他金維信的頂頭上司。
“想去抽菸嗎?跟我來。”金維信一擺頭,厲元朗沒有多想,跟隨他一起走出來。
坐電梯到了十層,金維信打開一個房間,率先進去。
這是一個有裡外間的套房,裝修高檔但不奢華,有點古色古香的味道。
而且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到京城夜景,别有一番味道。
金維信抽的煙牌子,厲元朗沒見過。
他遞給厲元朗一支,自己叼在嘴裡,厲元朗馬上給他點燃。
金維信深吸一口說:“你剛才做的還算有節製,最起碼給葉老大留了面子,沒叫葉卿柔妹妹,而是叫了她名字。”
“是的。”厲元朗點頭承認。
這是厲元朗經過深思熟慮的,不為葉明仁,為的是他的妹妹。
“不談這事了。”金維信擺了擺手,“你見過自斌了?”
“是的。”厲元朗還納悶呢,榮自斌大老遠的跑到京城來,所為何事?
聽金維信這麼問,他頓時明白,肯定和金維信有關,要不然金維信怎會知道自己和榮自斌見過面,不是榮自斌說的還能有誰。
由此聯想,榮自斌已經和金維信有過接觸了。
“明天是我爺爺八十八歲壽辰,希望你能參加。”
沒想到金維信竟然會邀請厲元朗,更沒想到的是,金維信還向他提出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