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頭一天晚上一直在家裡背誦的發言詞的開頭。
那晚上我在家裡背誦演講詞,你覺得我太吵了讓我去另一個房間背,我還以為你沒在聽呢。
還有,你第一次帶我去海邊,很嫌棄我沒見過大海的樣子,但是還是陪著我撿了一晚上的貝殼。
你第一次帶我去滑雪,我們被大雪困在了雪山裡,好幾天沒有人救援,我們一直走一直走,摟在一個睡袋裡睡覺。
你不敢睡,一直讓我先睡。
我們在那片雪地裡看星星,特别亮。
我說,希望我死了你把我吃掉,那樣你才能補充能量逃出去。
然後你的手就在我身上開始遊走,分析我哪塊的肉最嫩最好吃。
結果第二天一早我們就獲得救援了。
因為你用自己的血在雪地裡寫了大大的sos三個字母。
如果那次失敗了。
死的會是你。
……
沈語極少去回憶,因為這四年裡,她控製著自己,把時律當成是季泉聲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抹痕跡去看。
她把所有的經曆,都當成是過眼雲煙。
但是其實不是的。
不管沈語願不願意,記不記得,那些經曆都刻進了沈語的記憶裡,她隨便翻弄翻弄,便足以感動到熱淚盈眶。
見沈語哽咽出聲,時律憐惜的替她擦拭眼淚,“别哭,怪我,怪我又提起那些事兒,我不說了,我不說了,我們向前看,好不好,語寶,我們向前看。”
“不是的,是你提起以前的事兒,我想起了以前的事兒。”
沈語拉著時律的手指,小手緊握著,“我想起那年我們在瑞士滑雪的那次。”
被提起,時律也笑了,“不是什麼好的記憶,是不是?”
那次,本來時律要早點下山的,結果沈語見過那麼壯觀的雪景,一直不肯走,然後等他們要下山的時候,索道都關了,並且因為晚上有暴風雪,工作人員全都撤離了,都不知道山上有人。
那晚上他們在山裡的防風站躲了一晚上,結果第二天,第三天,雪一直很大,沒有停的跡象。
時律不想坐以待斃,便提出要自己找路下山。
沈語就跟個拖油瓶一樣跟在後面,雪地很不好走,她一路走一路摔,好在穿得夠厚實才沒有摔得鼻青臉腫的。
時律十分嫌棄她拖自己後腿,於是路上說話的語氣控製不住的很重,然後沈語也不哭,還一路笑嘻嘻的講笑話,說大笑起來就不會冷了,心情陰鬱才會越來越覺得冷。
那次。
沈語想起那次乾什麼?
時律摟住沈語,“等今年我們再去滑一次雪,就算被困在山上也不怕,我們可以一直摟在一起,躲在小屋裡好久好久。”
就像是現在這樣,跟沈語摟在一起躺在一個床上,慢悠悠的說說話,幻想著這樣變老就好了。
不覺得乏味。
永遠不會覺得乏味。
“今年恐怕不行咯。”沈語躲進時律的懷裡嬉笑,今年冬天她的肚子都好大了,“今年我們去海邊,明年我們再去滑雪。”帶著個小小糰子一起。
“好,你說了算。”
時律摟緊沈語。
“其實滑雪那一次,我現在想起來也並不生氣,你雖然路上老是吼我,但是最後看我崴腳還揹著我往前走,我都怕你把我丟下山去。最後你摟著我的時候,把我的手揣你肚子下面,你說那是你身上最暖和的地方,不過現在看來嘛,明明不是。”
沈語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