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橋大喘氣,卻也是高興的,“别人,唱歌要錢,你,你哥唱歌,要命……”
“……我們,我們這些朋,朋友裡呀,隻有,隻有,時,時老二……”
“橋哥,别說了。”
顧景旭抬起虛弱不堪的手,摸了摸霍司橋的手,“說起二哥,我們都又要哭了,别人在外面歡聲笑語,我們兩個就快要死了的人還在屋裡為二哥流淚,唉,何必呢。”
“橋哥,你累嗎?”
顧景旭問。
霍司橋長大了嘴巴呼吸,其實不是故意這麼駭人的,他太瘦了,原來人可以瘦到嘴唇抱不住牙齒,他的唇瓣經常合不攏。
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狼狽。
霍司橋點頭,又搖頭,一個字沒說,但是顧景旭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你是想說,你累,但是為了瑜念姐,你又不累,是吧?”
顧景旭說著,動作緩慢又艱難的從兜裡摸出個本子,那是他寫的死前要做的三百件事兒。
他把自己寫在本子上要追求瑜唸的事兒說給霍司橋聽了。
當然。
這個時候說這些,就是朋友之間的笑談,並做不得真。
“橋哥,你覺得,瑜念累嗎?”
顧景旭突然道,“他為了你,沒有社交,沒有朋友,甚至連門都不出,一個月瘦幾十斤,本來就小小一個的人,更小了。”
霍司橋突然在床上大喘氣,扭頭目光凶狠的盯著顧景旭。
顧景旭雙眼紅透,卻還是在說,“橋哥,之前我們打比賽,你說你肯定要熬到比我後死,橋哥,你肯定熬不過我的,你這樣好痛苦,我看著你,我也痛苦,我哥因為你,每天都坐在車裡哭一場再回家,我怕他眼淚都流光了,等我死了都沒辦法為我流眼淚了。”
顧景旭是故意這樣說的。
他最最關心跟擔心的,還是霍司橋的痛苦。
他用痛苦的延長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周圍人的心安,但是他所承受的,也是顧景旭在慢慢要承受的……
顧景旭覺得,他太苦了。
不如不要堅持了。
霍司橋喘氣越來越難了,他怒瞪著顧景旭,“我,我沒有讓他們……為我,為我流一滴眼淚……”
怒火攻心,霍司橋話還沒說完,哇的一口吐出了鮮血。
顧景旭忙那出手帕替他擦拭,但是手才剛碰到霍司橋嘴邊,就被他一手甩開了,“你滾!”
“橋哥!”
“你滾!!!”
霍司橋怒吼聲引得了外麪人的注意。
瑜念匆匆趕來。
這一晚的聚會,也就到此結束。
不過。
霍司橋擦乾淨了嘴邊的鮮血,對著病房內所有的人說道,“今晚都在這裡睡下吧。”
這是他這段時間內說得唯一的一句完整的話。
眾人欣喜,都應下了。
這一晚。
小院兒的房間都住不開,很多人還是打地鋪睡的。
瑜念洗漱完蜷縮到了霍司橋的身邊,“你剛才跟顧景旭吵什麼呢?他也不好受,你不要對他太凶了。”
“魚兒。”
霍司橋突然一把死死拽住了瑜唸的手,等在開口,聲音已經是近乎悲鳴一樣的從喉間擠出來了,“我若死在今天,你們便可以不用費心思的就能記住兩個人了。”
時律的生日。
他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