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那是壓抑太久了,說話都不帶停頓的,連標點符號都帶氣勢。
聶康良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騰地燒起來。
聶辭在看到父親的這一刻,早就什麼都不在乎了,“爸……”
“你别說話。”聶康良轉過身,直勾勾地看著林安儀:“你把畫賣了?”
“我……”
林安儀特别心虛,以她對聶康良的瞭解,房子的事他或許不會計較,因為指點是留給她的。
可是那幅畫不一樣,那是他留給聶辭的嫁妝!當時也是再三叮囑她,他不能再陪在女兒身邊,隻能留給她這麼一點點保障,他還愧疚到不行。
結果,畫的事就這麼被曝了出來,再聽周姨說了女兒這些年來的不容易,聶康良是真的想要掐死這個女人!
紀藍顏見狀馬上抓住他的手臂:“别衝動。”
聶辭也勸他,“爸,我沒事,我真的挺好的。”
“好?這叫好?”
聶康良心疼地看著她,聲音微微發顫。
也不看林安儀,伸手直指她:“你今天敢捐這個腎,我就殺了她,然後一命抵一命。”
林安儀嚇得臉都白了,嬌滴滴地叫了聲:“康良~”
紀藍顏沒好氣的,“閉嘴!”
聶辭心頭一緊,好不容易見到父親,她再也不想嘗試失去他的恐懼,“不捐了不捐了,手術我不做了!”
林安儀一滯,難以置信地看著女兒。
所以,她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可是她媽啊!
但林安儀不敢開口,跟聶康良一起這麼多年,她還是很瞭解他的,這男人平時斯文溫柔的,骨子裡卻是說一不二,他承諾了的事就絕不會食言。
就像他曾說過,會讓她住進大豪宅一樣,事實上,他也的確是做到了。
但林安儀腦子轉得快,眼下她需要女兒的腎,那麼就不能得罪她,更不能得罪聶康良!
“不做就不做了,我也覺得這對小辭不公平,畢竟她還那麼年輕,犯不著為了我這個媽媽就做這麼大的犧牲。”她還主動對許醫生道歉:“真的很抱歉,許醫生,讓你們白準備這麼多了。”
許醫生臉上有明顯鬆口氣的表情,又或者是眼花。
他說:“沒關係,這一切都出於患者意願,我們院方表示尊重。”
紀藍顏嘲諷地瞥了眼林安儀,上前道:“我跟你們去辦手續吧,所有的費用都算我的。”
“好。”
兩人出去後,周姨也樂嗬嗬地收拾起東西。
“小聶啊,你快跟你爸回去休息吧,這裡就交給我了!”
“周姨……”
“哎呀,跟我還客氣什麼!快回去回去!”
“謝謝周姨。”
聶辭是真的很想和爸爸說說話,問問他這些年在裡面怎麼樣。
“爸,你等我一下,我把衣服換了。”
“好。”
病房裡安靜下來,隻剩下聶康良和林安儀這對曾經的夫妻。
林安儀站在一邊,像似受儘了委屈。
而她身前的男子則正值壯年,身材堅實魁梧,寬肩窄臀,一雙長腿很有力的樣子……
林安儀隻覺得胸口砰砰地跳,尤其是想到,這是她的男人,心底一潭死水就像被投進一小顆石子,跟著激盪起來。
“康良~”她輕輕出聲喚著他的名字,就像兩人偶爾有過幾次親密時,她在最動情時叫他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