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崢心緒不寧,目光一動,看到了桌子上擺了幾盒禮品。
那些都是沈硯臨走前留下的,說是榮安公主派人送來朗州的年貨,一些送給侯府,一些送去如意坊。
如意坊……
幾個月前,朗州城裡也開了一家如意坊,是紫玉和溫漾一起張羅的。
雲崢聽沈硯提起過此事,那時候跟北翟戰事正酣,顧不上細想這些。
他看向桌上的禮盒,眼眸眯了起來。
他答應過不躲她,禮盒就該給她送去。
雲崢站起身,提起桌上的禮盒,徑直出了侯府。
夜已深,街市上雖然處處張燈結綵,但並沒有多少行人。
這個時辰大家都在家裡熱熱鬨鬨地守歲。
雲崢信步到瞭如意坊前。
果然,鋪子早就關了,隻在門口懸掛著兩盞大紅燈籠隨風輕輕晃動。
雲崢上前叩門,無人應門。
想了想,他繞過鋪子前門,走到旁邊,縱身躍進了院牆內。
院子裡靜悄悄的,隻有一間屋子還亮著燈。
"什麼人"有人低聲喝道。
雲崢知道是跟隨在溫漾身邊的護衛,朗聲道:"是我,雲崢。"
他的聲音不低,話音一落,便見那間亮燈的屋子開了門。
"世子怎麼來了"
幾個月不見,溫漾的模樣並未改變。
她打扮得家常,綰了個鬆散的墮馬髻,隻拿一根素簪子彆著。
"公主給你寄了些年貨,托我給你送來。"
溫漾自然明白蕭妙瑾的好意,彎唇道:"有勞世子,我正在溫酒,世子要進來喝一杯嗎"
要進屋喝一杯嗎
雲崢掙紮片刻,說了聲"好"。
跟天寒地凍的外頭比起來,溫漾這間屋子暖和極了。
雖然沒燒地龍,但屋裡兩個炭爐都燒得旺旺的。
其中一個炭爐上搭了個鐵架子,上頭擺著一個陶瓷酒壺,飄著陣陣溫暖的酒香。
除此之外,鐵架子上還擺著紅棗、花生,看起來都烤得很脆了。
雲崢的皮靴子沾滿了雪泥,他脫了靴子放在門外,跟著溫漾進了屋。
溫漾抬手替他倒了杯酒,酒是拿枸杞、紅棗和狀元紅一起煮的,帶著一股淡淡的甜味,喝起來很暖身。
雲崢一飲而儘,溫漾又替他剝了一個花生,脆脆的很好吃。
"紫玉呢怎麼隻有你一個人"
"紫玉跟沈大人一起回京了,朗州這邊生意步入了正軌,往後她不必守在這裡了。"
"那你呢"雲崢下意識道。
溫漾端起酒杯,輕輕抿著,沒有說話。
雲崢靜靜等著她的回答,抬手把鐵架子上的花生全剝了。
"我不知道。"溫漾終於啜完了那杯酒,輕吐了口氣。
她抬眼望向雲崢,那雙大眼睛噙著笑意。
"我沒有家人,也沒有身份,其實我不知道該去哪兒。"
"那你為何留在朗州"雲崢問。
"世子……是在勸我離開"溫漾輕聲道,"我會走的,等到開了春,紫玉安排了妥當的人過來接手這邊的生意,我就會走。"
她當初的確對雲崢直抒胸臆了,但不代表她會對雲崢死纏爛打。
在朗州這些時日,她也聽說了些侯府的事。
說鎮北侯為了世子的婚事相看了許多姑娘,隻是世子忙於對北翟的戰事,一直未得閒定親。
她爭取過了,爭取失敗,她會識趣地離開。
"溫漾,我沒問你幾時離開,我隻問你,為何留在朗州"雲崢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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