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藍員外總算出聲,問那道士道:“道長,看著要變天了,要不這場法事先終止?”
法事正是關鍵時間,那道士不想被打斷。
他睨了藍員外一眼,冷哼道:“小場面罷了,我早就說過,藍夫人乃是邪祟所擾。”
“先前驅邪並未完全乾淨,這一次如刮骨療毒,需連根將之拔起,邪祟拚死一搏,自然厲害。”
藍夫人雙手緊握交疊,雖然有很多疑問,可聽道長這麼說,她便將疑惑壓下了!
也因為道長這番解釋,院子裡覺得不對勁的人,也都相信了。
法事繼續。
人群後,雲晚意將姮之玉緩緩的簪在發間,往前一步,高聲道:“且慢!”
“夫人!”立秋大驚,壓著嗓門道:“既無魔物氣息,這道士就是個邪道,他是活生生的人!”
換而言之,若她這會子動手,别人不明所以,肯定以為她是殺人凶手!
“放心。”雲晚意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我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法事還是被打斷,那道長眯起眼沉怒道:“誰人放肆!”
“道長是吧?”雲晚意順著眾人讓開的道前行:“我有一個疑問,還望道長解惑!”
那道人眼中帶著狠厲,聲音更雷霆震怒:“本道做法,你有什麼疑問,等法事結束再說!”
藍員外同樣寒著臉。
但他是男子,帝夫人身為女客,又是藍田煙的救命恩人,他自然不好出面,側頭看了眼藍夫人。
“向夫人。”藍夫人心裡惴惴不安,勸說道:“道長不喜歡做法的時候被人打斷。”
“再說了,那邪祟能惑人心智,若是不除乾淨,將是藍家乃至整個沄溪鎮的心腹大患。”
“還望夫人體諒,有什麼事都先等等,把法事做完再說。”
雲晚意已經走到藍夫人身前,聞言握住藍夫人的手:“夫人曾中邪發病,所以對邪祟之事惶恐不安,這些我能理解。”
“若我說,這道長的道術壓根不是用來驅邪,而是招來讓夫人失去神智的邪祟,夫人相信嗎?”
一語激起千層浪,炸的整個藍家後院沸騰不安。
藍家的下人本就被這法事唬的一愣一愣,聞言在也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礙於藍家主子在前,聲音不敢放大,如蜜蜂嗡嗡作響
藍夫人被雲晚意握住的手,明顯在顫抖。
目光和雲晚意相對,不知道為何,藍夫人總覺得雲晚意的眼神,透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她也想質疑,心裡卻有道聲音,告訴她相信雲晚意!
尚未開口,藍員外再也沉不住氣了,沉聲嗬道:“向夫人,我重你幫了煙兒,也願意將你奉為上賓。”
“可你也要顧著我們行的方便,别得寸進尺,妖言惑眾鬨得我藍家人心惶惶!”
“就是。”藍員外身後的心腹,緊跟著不平道:“向夫人,你之前沒在藍家,自然沒看過夫人被邪祟附身犯病。”
“見到什麼砸什麼,胡言亂語,瘋魔癲狂,連員外和兩位公子小姐都不認識了,若非道人天師有真本事,現在都沒好。”
“向夫人到底是什麼居心,竟在關鍵時候打斷道長做法?!”
那道人更是眯著眼,上下打量雲晚意:“你莫不是也被邪祟附身,所以才混進藍家,妄圖破壞?”
雲晚意同樣看著那道長。
四目相對間,帶著明顯的敵意。
藍田煙見雙方劍拔弩張,趕緊上前擋在雲晚意身前:“一切都是誤會,肯定是誤會!”
“是是是,是誤會。”藍田玉也上前,幫忙解釋道:“向夫人沒見過這陣仗,有所誤會。”
“天師,你繼續,我們不打擾了!”
說著,藍田玉和藍田煙一左一右,想勸說雲晚意離開。
雲晚意不慌不忙,等大家把該說的說完,才慢條斯理道:“我並非胡言,也有神智。”
“敢問道長,你既是驅邪,為何不是陰霾散儘暗過天明,而是讓晴空重新覆上黑暗?”
道長一頓,旋即嗬斥道:“你一個女人家家懂什麼,道術就是如此,暗儘天明的前提是有暗。”
“你既是客人,就不該打擾主家的事,壞了道術,也不是你能承擔的!”
雲晚意一笑,不但沒停下,反而款款朝前。
“向夫人!”藍員外高聲嗬道:“請你自重,切莫再胡來,不然我藍家不會留情!”
“向夫人。”藍夫人回過神,抓住雲晚意的衣角,囁嚅道:“前一陣我的確遭了邪祟。”
“道長也的確是為了我們好,向夫人若覺得不對,等道長……”
雲晚意直接打斷,道:“藍夫人,不是我想鬨事,壞你們好事,而是這場道術法事做完,你們整個藍家都要遭難。”
“他是邪道,所作乃是招邪術,再過一陣你們都要成為邪祟的傀儡!”
藍夫人聞言,駭然的朝藍員外看去。
藍員外自是不信。
畢竟藍夫人中邪發瘋,整個藍家有目共睹,那段時間他都被折騰老了幾歲。
而道長幫忙化解,大家也都看在眼裡。
比起雲晚意三言兩語的辯解,藍員外自然更相通道長!
他沉眼看向雲晚意,語氣中已經染上了寒意:“向夫人這是打算鬨到底了?”
“爹!”藍田煙趕緊幫忙說話,道:“向夫人是好人,不然也不會幫我解決難題。”
“要不,先聽聽夫人怎麼說,畢竟這天的確很詭異,你們也看到了,陡然變成黑色。”
“你還小,莫被人利用!”藍員外話裡帶話,直接吩咐下人道:“來人,把向夫人請出去!”
立秋擋在雲晚意身前,道:“誰敢動我家夫人!”
藍員外氣的心口上下起伏:“真反了天了,一個外人,竟妄圖乾涉我藍家家事!”
“林子,帶上你的人,不管用什麼法子,把這些人轟出去!”
叫林子的護院人高馬大,他身後的護院,個個都和他差不多!
藍田煙見狀,尖聲道:“林子,向夫人是我的貴客,你要想動她,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有藍田煙在,林子投鼠忌器,一時間沒動手。
藍員外又是罵,又是怒,吩咐人先去把小姐拉開,院子裡亂做一團。
立秋護著雲晚意,趁亂低聲道:“夫人,這下怎麼辦?”
“急什麼?”雲晚意拿出符紙,手飛快掐訣,道:“我的話不信,讓那道人自己來說!”
立秋低頭看了眼,詫異道:“這是什麼?”
“真話符。”雲晚意笑了笑,道:“一張下去,那道人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會招了。”
“啊?”立秋不是懷疑自己的主子,而是擔憂:“那道人也會道術,對他有用嗎?”
雲晚意看向立秋,挑眉道:“你忘了我是什麼人了?”
她可是千年大宗玉姮宗的少宗主姮晚!
道士再厲害,也是千年後的人,除非那乾瘦道人過來。
否則,普通道士在雲晚意眼中,啥也不是!
立秋恍然:“對,您還有這層身份,但,您之前為何不直接拿出來?”
“直接拿出來,别人隻會以為我作祟。”雲晚意已經啟動真話符。
那符紙化作灰燼,以看不見的方式,被風送到了道人身上!
趕在林子動手前,道人先說話了。
他聲音本就洪亮,一開口,如巨石投入平靜的水面:“向夫人說得沒錯,我這道術,就是招邪術!”
原本還在爭執的幾人,都停下動作轉向道人。
他們不約而同,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道人可是天師,幫助藍家夫人恢複清醒的人,怎麼可能真如向夫人所言,利用招邪術!
然而,不等眾人反應,道人環顧一週,帶著輕蔑和冷意:“哼,一群蠢貨!”
“什麼中邪,你們的藍夫人從一開始就沒有中邪,她是被我的邪術蠱惑,這才變的瘋瘋癲癲,如鬼神上身!”
“不若這樣,我如何能取得藍員外和藍夫人的信任,如何將接下來的計劃進行下去?”
眾人再度呆滯!
道人彷彿不知道自己已經說出來了,繼續得意道:“哼,等這場法事成功,你們所有人,都會成為我的傀儡!”
“趕緊把這女人弄走,沒有人阻攔,接下來,整個沄溪鎮……”
尚未說完,藍員外瞪大眼睛,打斷道:“道人,天師,你,你在說什麼?”
那道人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捂著嘴沉聲道:“什麼?我什麼也沒說!”
“不,你說了!”藍田煙厲聲道:“我們親耳聽到,你說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我娘才會生病!”
“你還說,你要把我們都變成邪祟傀儡!”
“一定是你們聽錯了!”道人抬手一指:“她陡然出現,一定是她從中作梗!”
尚未辯解結束,道人忽然身子一顫,再度用得意洋洋的語氣,道:“哼,是又如何?”
“一個女人,難道還真能阻止我嗎,我的行動可不是一個人,誰也阻止不了!”
“趕緊把這女人弄出去,法事已經斷了一會兒,再耽擱下去,又要重來!”
這一次,誰都聽清楚了。
藍田煙激動的要跳起來:“大家都聽到了,他親口說了,就是他搞的鬼!”
藍員外一時間弄不清楚,疑惑道:“道長,你不好好解釋嗎?”
道長很想解釋,可一開口就是輕蔑:“跟你們這些人,需要解釋嗎!”
“你果然有問題!”藍田玉將藍夫人幾人護著,一邊吩咐林子:“這人有問題,趕緊把他圍住!”
直到這時,道長才反應過來,一切當真暴露了。
還是從他嘴裡,親口說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