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發生的這一切,秦鶴軒並不知情,他此時正在陪著晴天逛傍晚的集市。
臨近傍晚,集市上多了許多賣小吃的攤子。
許多都是晴天沒見過更沒吃過的東西,一聲聲的吆喝勾著她的心神。
秦鶴軒本來並不打算讓她吃太多外面小攤上的東西,但是架不住晴天好奇。
隻要她一用充滿期盼的眼神看過來,最後妥協的人總會是秦鶴軒。
“好了,最後一個了,吃完這份不許再吃了。”
看著晴天雜七雜八吃了一肚子,秦鶴軒懊惱地阻攔道:“若是喜歡咱們明晚再過來,今天不能再吃了。”
不過擔心晴天不開心,他緊接著趕緊道:“那邊的雜耍快要開始了,要不要去看?”
“要!”晴天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了。
秦鶴軒帶著她走了半條街,前面街上的人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多。
秦家的護衛們護著二人,很快就走到了最前面。
今天過來表演的是箇中型的雜耍班子。
他們自己圈出了很大一片場地。
此時正式表演還沒開始,圈子裡有幾個年紀小的學徒正在進行一些簡單但熱鬨的表演熱場。
鬆濤瞟了眼旗杆上的字,低聲對秦鶴軒和晴天介紹道:“這是宋家班,台柱子是一對龍鳳胎兄妹。
“他們兩個空中飛人的表演,一直都是宋家班的絕活兒,是别人想學都學不來的。
“除了這對兒台柱子,宋家班還有其他幾個有絕活兒在身的……”
聽著鬆濤的介紹,晴天的眼神也越來越亮,手裡拿著的東西都顧不上吃了。
見圍上來的人不少了,鑼聲一響,宋家班的表演正式開始了。
正如鬆濤所說,宋家班還真是有點兒東西,即便是各個班子都有的頂碗,噴火之類的項目,都被他們玩兒出了新花樣。
看著台上幾個人齊齊對著觀眾噴火,晴天先是被嚇得捂住了眼睛,緊接著又挪動腳步,擋在了秦鶴軒前面。
秦鶴軒被她這舉動弄得心頭一暖。
從剛才場上開始噴火的時候,晴天就已經悄悄攥住了他的衣角。
他原以為晴天會被嚇得躲到自己身後,沒想到這孩子居然不顧自己害怕也要擋在他的前面。
秦鶴軒牽住晴天捂著眼睛的手,安慰她道:“不怕,真是看著嚇人,噴不到咱們這裡的。
“再說了,有這麼多護衛呢,他們會保護咱們的。”
兩旁的護衛聞言,立刻上前半步,將二人護在身後。
晴天這才重新找回安全感,小身子卻還緊緊貼著秦鶴軒,眼睛盯著場上噴出的一條條火龍,眼裡終於不再是害怕,而是驚奇和讚歎。
趁著噴火表演結束的空檔,秦鶴軒低頭問:“站了這麼久累不累?”
晴天連連搖頭,眼睛卻依舊緊盯著台上,因為下一個要上場表演的就是空中飛人了。
宋家班許多人搬著東西跑上來,很快就在場地中間搭起了一個足有三層樓高的木頭架子。
晴天仰頭看向架子頂端,要在這麼高的架子上表演麼?
圍觀眾人的熱情越發高漲,掌聲和歡呼聲不斷。
宋家班的小學徒們端著盤子在人群中來回穿梭。
不斷能聽到銅板落入盤子中的聲響。
為了能看到空中飛人的表演,觀眾麼此時也都大方起來。
每次這個時候都是收錢最多的。
過了許久,有些觀眾已經開始發出不滿的聲音之時,龍鳳胎兄妹才終於登場。
他們穿著十分緊身的衣裳,袖口和褲腿都用彩色的布條紮緊,身上還搭著長長的緞帶。
兩個人一露面就引起了巨大的歡呼聲。
晴天受氣氛的感染,也跟著周圍人一起喊了起來。
秦鶴軒拍拍她的腦袋道:“别跟著他們亂喊,當心喊壞了嗓子。”
但是晴天已經顧不得迴應他了。
因為此時龍鳳胎已經爬到了架子的頂端,將緞帶固定上去。
葉老大來到灶間,跟葉大嫂商量道:“今天晌午族長留下來吃飯,娘又讓我去請堂姑一家,再加上薑嬤嬤也不少客人了。
“可咱家現在連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總不能還讓人圍著板車吃飯吧?”
“你帶著晴天去找左鄰右舍問問,說說好話,看能不能借兩張桌子先用一用。”葉大嫂隻能這樣給他出主意道。
“行,我過去看看。”葉老大抱著女兒出門,身後立刻跟上了五個小尾巴。
但是接連敲了兩家鄰居的門,家裡竟然都沒人應門。
葉老大正納悶兒呢,就見一位老大爺正步履匆匆地往河邊方向走。
他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提醒自己去找村長的那位。
葉老大三步並做兩步追上去問:“大爺,今天村子裡可有什麼事兒?怎麼我家左鄰右舍都沒人在家啊?”
老大爺一聽他問,立刻痛心疾首地拍著大腿道:“哎呀,出大事了!
“村裡的打穀機讓人給用壞了!”
“哎呀,沒時間跟你說了,我得趕緊過去看看!”
葉老大一聽也顧不得借桌子了,趕緊往河邊走。
還不等他走到打穀場,就已經聽到前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村長也急得很,為這件事已經去上頭跑了好幾次了。
但是最近眼瞅要秋收,各地事情忙得很,縣衙裡那幾個差役根本不夠用。
榕溪村地處偏僻,又沒錢打點,秋收前能不能輪到都不好說。
可是這些事兒,他自己心裡清楚,卻不方便對村裡人說。
若是有人心術不正,添油加醋地傳出去,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葉東魁聞言站出來道:“村長,這有什麼可想的,找老三來修啊!”
村長自然也想找葉老三,但是剛讓人修完水車又修打穀機,尤其人家老葉家今年根本用不著秋收,他也實在不好意思再去開這個口。
可他之所以把村裡人都集中到打穀場說這件事兒,其實也是存了一點這樣心思的。
但凡村裡有人說找葉老三幫忙,正好就免得他去張這個嘴了。
葉老大剛抱著晴天走過來,就正好聽到這句話,腳步登時一頓。
但是現在想轉身就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被村長一把抓住道:“哎呀,東魁哥,你看看,多巧啊,老大正好過來。
“快,你來跟他說說。”
他把葉老大推到葉東魁面前,又衝其他人擺手道:“行了,你們也都别圍在這邊了,趕緊回去做飯吧!”
葉東魁卻把手一背,把臉一板道:“别跟我套近乎,我可是來當監工的!”
村長笑著打圓場道:“監工也得吃飯不是,我也要過去吃飯,不如您也去幫著添添喜氣兒?”
葉老大也趕緊邀請道:“是啊,東魁叔,我媳婦做飯挺好吃的,您去嚐嚐。”
晴天一聽說她娘,立刻跟著誇道:“我娘做飯最好吃了!”
葉東魁抬頭看看晴天,見她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一臉十分討喜的模樣,到了嘴邊的拒絕便嚥了回去。
“嚐嚐就嚐嚐!”葉東魁揹著手往回走,“不過若是想用一頓飯就賄賂我,那可絕對沒門兒!”
“村長,來我家吃飯沒問題,不過您能不能幫著借兩張桌子用用啊?”葉老大問。
“這有啥難的,從我家搬一張,再從東魁哥家搬一張不就夠了。”
第二天一早,還不等葉老四出去找活乾,葉東明就先帶著媳婦韓春玲登門了,談給葉老爺子安葬的事兒。
“我已經查過族譜,也找人算好了日子,就在三天後。
“今天過來,就是要跟你們講一下該注意的地方。”
葉老太太見葉東明跟葉老大在堂屋說話,便出去找了葉大嫂道:“晌午多做幾個菜,留族長兩口子在家裡吃個飯再走。”
“行,娘,放心吧,我知道了。”葉大嫂挽起袖子開始為午飯做準備。
堂屋裡,葉東明跟葉老大已經將葉老爺子葬入祖墳的事兒聊得差不多了。
葉東明便聞到外面飄進來一股香味,抽抽鼻子,肚子便不受控製地發出了咕嚕聲。
他早晨出門太早,這會兒早就餓了。
葉老大見狀起身道:“族長,您先坐會兒,我出去看看飯做的咋樣了。”
他一出門,屋裡便隻剩下葉東明兩口子了。
韓春玲看著葉家屋裡的擺設,皺眉道:“老爺,這種鄉下地方,什麼都沒有,您何苦非要留下吃飯。
“等會兒該不會給咱們喝苞米麪粥吧?”
“你懂個屁!”葉東明道,“吃什麼重要麼?重要的是他家跟秦家認識!
“别說是苞米麪粥了,就算一會兒讓你喝刷鍋水,你也得給我喝得高高興興的,聽見麼?”
“知道了。”韓春玲一臉糾結地答應道。
不多時,葉大嫂就把菜端上來擺了一桌子。
葉老太太還道:“族長,都是家常菜,您别嫌棄。”
“這麼好的菜,還有啥嫌棄的。”葉東明這會兒也不急著走了,第一筷子就先夾了一片肉。
葉大嫂立刻遞過來一碗蒜汁道:“族長,您蘸這個吃。”
葉東明將肉放入蒜汁裡滾了一圈,然後送入口中,立刻就眯起了眼睛。
“這是什麼肉啊?”葉東明品了半晌愣是沒吃出來是什麼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這是梅花鹿肉。”葉老太太笑著說,“老大從山上打回來的,老大媳婦鹵的腱子肉,拿來下酒是最好不過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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