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聽父親說過,宮裡禦膳房的菜都是從早燉到晚上,要吃的時候就直接端上去,所以菜早燉沒了滋味。封宴今日一整天都在宮裡,也不知道吃好沒有。封宴胃口不錯,吃了兩碗才放下筷子,拿了卷書坐在桌邊看,顧傾顏就坐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繡花。
如瑛進來續了兩次茶,見到二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前,不禁抿唇輕笑,揮揮手,把在外面伺候的人也叫走了。如今的王府,倒真有點歲月靜好的意味。
夜深了,顧傾顏終於繡完了最後一針,扭頭一瞧,封宴也正合上書頁,修長的手指在書封上輕輕摁了兩下,抬眸看向了她。
“你看完了?”她微笑著問道。
“嗯。你為何如此喜歡繡花?”封宴看著她手裡的繡品,沉聲問道。平日她不是折騰吃的,就是繡東西,從來不見她去做别的事。撫琴下棋,寫寫畫畫之類的事,她幾乎不做。
“不是喜歡,隻是這些技藝不做就會生疏。”顧傾顏拿起小剪子,剪掉線頭,托到他胳膊前比劃了一下,又道:“給你做兩身裡衣,開春之後正好穿上。袖口上我用金線繡上福字紋,你總愛穿玄色衣裳,到時候抬手時,稍稍露出一角裡衣刺繡,還是很好看的。”
封宴看著那泛著淡金光芒的福字花紋,心裡一陣爽快。就知道小顏兒不會委屈了他,貼身穿著,這不比香袋更好?
“王爺,王爺……”管事太監急匆匆地跑進來了,氣喘籲籲地說道:“王爺快接駕,皇上來了。”
封宴眸色一沉,立刻放下書站了起來。
顧傾顏也是心中一慌,連忙放下手中針線,輕聲道:“我去偏院。”
“去吧。”封宴點點頭,快步往門外走去。
“姨娘,請隨奴婢過來。”如瑛快步走進來,幫顧傾顏拿好繡品,帶著她繞小道離開封宴的寢殿,去了偏院裡。
“不會有要緊事吧?”眼看著王府裡各院落的燈籠都掛了起來,顧傾顏倚在視窗,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應該不會。”如瑛給她披上披風,輕聲安慰道:“姨娘别擔心,奴婢讓人在那邊盯著呢,一有訊息馬上就會過來報信。”
若是皇帝要殺她,那報信也來不及吧。
顧傾顏想到白日裡嫡姐來鬨的事,愈加忐忑。她其實也明白,若是孃親是花船出身的事讓皇帝知曉,那她定是做不了正妃的,說不定皇帝還要以此為由責罰封宴。
封宴書房。
皇帝負手站在牆邊,仰頭看著牆上新掛上的一幅畫。畫上正是封宴畫的那副手拎燈籠背影圖,畫的一側有他二人寫下的詩。
“父皇。”封宴大步進去,跪到皇帝面前請安。
“起來吧。”皇帝頓了一會,這才轉身看向他。
封宴起身,恭敬地垂著手,等他訓話。
“朕今日突然來了興致,想出宮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你這兒來了。”皇帝深深看他一眼,走到書案後坐下,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起來:“這書如此之新,怎麼,最近沒有好好看書?”
“回父皇的話,最近沒在書房看書,都在寢殿裡。”封宴又道。
“瞧你這點出息!成日流連溫柔鄉裡,隻怕連日月都要忘了。”皇帝冷哼一聲,把書丟到書案上,教訓道:“去,把那女子叫過來,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竟把你迷成這樣。”
“她膽小,不敢面聖。”封宴立刻說道。
“咳……”隨著皇帝來的大太監關景立刻咳了幾聲。
“你咳什麼,舌頭壞掉了?”皇帝轉頭看他,訓斥道:“你去,把那女子帶來。”
“老奴遵旨。”關景瞥了一眼封宴,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