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嫂不解的問:“可是您剛才不是說,要去謝恩的嗎?”
“我不過是找個藉口出來,否則我一直在裡面,那個下藥的人怎麼可能露出馬腳?”
“您是說,下藥的人真在……”葉大嫂這話說不下去了。
蔣員外將他叫出來,已經等於明確的表示自家幾個人沒有嫌疑。
如此說來,做這件事的人就肯定在剩下四個幫廚之中了。
“應該不是李玉梅和馮月英吧?”葉大嫂問。
蔣員外微微一笑道:“這種事很容易看得出來,誰蹦躂的最厲害,準跟他有關係。”
“您是說田小慧?”葉大嫂有些驚訝。
說實話田小慧看起來當真很老實的樣子,話也不多,唯唯諾諾的,交代他做什麼事倒還做得挺好。
葉大嫂心裡懷疑的其實是吳英。
吳英性子比田小慧急,嘴裡也經常有些抱怨,跟之前被趕走的金東蘭關係好像也更好一些。
沒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蔣員外道:“一旦拿到田小慧下藥的證據,他的這份賞銀,便由你們幾人平分。”
二人正在說話,蔣員外忽然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小少爺帶著隨從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秦鶴軒和鬆濤。
因為今天來參加賞花宴的都是女眷,所以蔣員外並未在客人面前露面,自然也不認識剛從關外回來不久的秦鶴軒。
但他是這場賞花宴的組織者,哪些人來了,哪些人沒來,他可是清楚的很。
今天整個園子裡,就隻有秦夫人一人帶了兒子過來,在結合之前葉老大和晴天的話,那此人不用問都知道肯定是秦鶴軒無疑。
果然,還不等蔣員外行禮問好,秦鶴軒已經先跟葉大嫂打了聲招呼。
“葉大娘,之前一别,多日未見,家裡可都還好?老太太身子可好?昌瑞可有用功讀書?”
“秦小少爺。”葉大嫂轉身才看到秦鶴軒,趕緊行禮,一一回答道,“多謝您惦記,家裡一切都好,老太太前些日子生了場病,但如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昌瑞天天在家捧著您送給他的書翻來覆去的看,如今村裡秋收已經結束,差不多該送他去私塾繼續唸書了。”
“您今天的菜做極好,花廳內大家都讚不絕口,就連我姨母今天都比平日多用了一些。
“我娘剛剛還說,看來葉大嫂在路上做的那些吃食品都是逗咱們玩兒呢,根本就沒發揮出真本事。”
秦鶴軒本來是玩笑話,葉大嫂卻沒聽出來,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路上條件有限,做的自然都是家常菜,而且我的水平其實也沒有這麼好,今天好多菜都是經過蔣員外的指點……”
聽著兩個人之間似乎十分熟絡的交談,蔣員外站在一邊人都傻了。
看來剛才葉老大非但沒有撒謊,而且話還都是收著說的。
這哪裡是認識那麼簡單?早知道葉大嫂跟秦家這麼熟絡,自己又何須……
他正想著,便聽到葉大嫂把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
於是他趕緊謙虛道:“主要還是遊娘子廚藝好,我提的不過是些擺盤上細枝末節的東西罷了。”
葉大嫂見三個人站在門口說話不像樣子,便問:“秦小少爺,您是來找晴天的吧?他在裡頭呢,我去叫他出來。”
他說完想轉身進去,突然想起蔣員外把自己叫出來的原因,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蔣員外,現在能進去了嗎?”葉大嫂轉身詢問。
“能了能了……”蔣員外心道,我敢說不能嗎?
寧可找不到證據也不能耽誤秦家小少爺的事兒。
好在就當葉大嫂進門的時候,蔣家兩名下人剛好押著田小慧從裡面走出來。
“老爺,人贓俱獲。”下人沒看到秦鶴軒主仆二人,所以直接像蔣員外彙報,“他藉口去上茅廁,想把這根竹管偷偷丟掉,被我們抓了個現行。
“已經請大夫看過了,竹筒裡的確裝過用番瀉葉煮的水……”
下人說到這裡,才發現蔣員外一個勁兒地朝自己使眼色,但是出於慣性使然,還是將最後一句話說了出來。
蔣員外無奈地露出苦笑,這下想瞞住也不行了。
站在門外將這些話聽了個滿耳的秦鶴軒果然已經出言詢問:“蔣員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蔣員外還沒想好該如何回答的時候,聶大嫂已經三言兩語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秦鶴軒。
蔣員外的心已經涼了半截,雖然因為處理及時沒有出事兒,但是這也算得上一個巨大的隱患和失誤了。
如果秦家硬要追究,自己也是難辭其咎。
秦鶴軒聽了這話也著實有些後怕。
番瀉葉不是什麼厲害的毒藥,想來下藥和幕後主使之人也不是真的想置誰於死地,隻是想給蔣員外找點麻煩罷了。
但是,這藥對一般人也許沒什麼太大的危害,但是對於身體本就不好的瑞親王妃來說,可就說不好了。
就算不會有生命危險,腹瀉也極為傷身。
擱在他身上,沒個十天半個月怕是都緩不過來。
想到這裡,秦鶴軒十分感激地看向葉大嫂。
“今天真是多虧葉大娘察覺出不對,不然這菊花蜜飲若是送到桌上,大家肯定不會少喝。”
因為在準備上飲品之前已經上了兩道菜,大家都從一開始的半信半疑,到後來吃得讚不絕口。
這個時候再上飲品,肯定不會有人懷疑,隻會爭先品嚐其味道。
這樣一來,基本很難有人可以倖免。
想到這些秦鶴軒也是有些後怕。
但是看著蔣員外忐忑的表情,他便繼續道:“今天這件事,既然最後沒有發生,說出去對誰都沒有什麼好處,不如就在我這截止吧。
“我這邊不會跟任何人說,蔣員外您這邊……”
蔣員外沒想到秦鶴軒竟然會主動幫忙遮掩,感動的恨不得當場跪下給他磕幾個頭,急忙躬身道:“秦小少爺放心,我這的人肯定不會透出任何口風,這件事就隻當沒有發生過。”
“那就好。”秦鶴軒點點頭道,“晚上的飯菜可要多加註意,不能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一定一定,晚上我就坐在灶間看著他們準備,保證不會出任何問題。”
蔣員外點頭哈腰地跟在秦鶴軒身後,能看見晴天從屋裡跑出來。
“秦哥哥,你來了!”晴天打完招呼,立刻扭頭對蔣員外道,“蔣爺爺,你看,我跟你說過的,秦哥哥吃完飯就會來找我的。”
葉老大來到灶間,跟葉大嫂商量道:“今天晌午族長留下來吃飯,娘又讓我去請堂姑一家,再加上薑嬤嬤也不少客人了。
“可咱家現在連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總不能還讓人圍著板車吃飯吧?”
“你帶著晴天去找左鄰右舍問問,說說好話,看能不能借兩張桌子先用一用。”葉大嫂隻能這樣給他出主意道。
“行,我過去看看。”葉老大抱著女兒出門,身後立刻跟上了五個小尾巴。
但是接連敲了兩家鄰居的門,家裡竟然都沒人應門。
葉老大正納悶兒呢,就見一位老大爺正步履匆匆地往河邊方向走。
他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提醒自己去找村長的那位。
葉老大三步並做兩步追上去問:“大爺,今天村子裡可有什麼事兒?怎麼我家左鄰右舍都沒人在家啊?”
老大爺一聽他問,立刻痛心疾首地拍著大腿道:“哎呀,出大事了!
“村裡的打穀機讓人給用壞了!”
“哎呀,沒時間跟你說了,我得趕緊過去看看!”
葉老大一聽也顧不得借桌子了,趕緊往河邊走。
還不等他走到打穀場,就已經聽到前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村長也急得很,為這件事已經去上頭跑了好幾次了。
但是最近眼瞅要秋收,各地事情忙得很,縣衙裡那幾個差役根本不夠用。
榕溪村地處偏僻,又沒錢打點,秋收前能不能輪到都不好說。
可是這些事兒,他自己心裡清楚,卻不方便對村裡人說。
若是有人心術不正,添油加醋地傳出去,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葉東魁聞言站出來道:“村長,這有什麼可想的,找老三來修啊!”
村長自然也想找葉老三,但是剛讓人修完水車又修打穀機,尤其人家老葉家今年根本用不著秋收,他也實在不好意思再去開這個口。
可他之所以把村裡人都集中到打穀場說這件事兒,其實也是存了一點這樣心思的。
但凡村裡有人說找葉老三幫忙,正好就免得他去張這個嘴了。
葉老大剛抱著晴天走過來,就正好聽到這句話,腳步登時一頓。
但是現在想轉身就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被村長一把抓住道:“哎呀,東魁哥,你看看,多巧啊,老大正好過來。
“快,你來跟他說說。”
他把葉老大推到葉東魁面前,又衝其他人擺手道:“行了,你們也都别圍在這邊了,趕緊回去做飯吧!”
葉東魁卻把手一背,把臉一板道:“别跟我套近乎,我可是來當監工的!”
村長笑著打圓場道:“監工也得吃飯不是,我也要過去吃飯,不如您也去幫著添添喜氣兒?”
葉老大也趕緊邀請道:“是啊,東魁叔,我媳婦做飯挺好吃的,您去嚐嚐。”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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