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呆住。
“我一想到你開解廖家鳴的樣子我就很煩,你越開導他明白事理,我就越想他去死。”
薄妄道,“我看著你在宴會上發光發亮,我看著那麼多人看你的眼神都是想占為己有,我連砸了宴會的衝動都有。”
“……”
“我很自私、陰暗。”他抿了抿薄唇,“我的月光,她不能照别人。”
“……”
“除了我,她照到哪裡,我就想毀了哪裡。”
“……”
鹿之綾聽得長睫顫了顫,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她不知道他壓抑一晚上想這麼多……
薄妄被她的眼神刺到,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牢牢緊握,薄唇微張,撥出的氣都有些顫,“你害怕了是不是?”
和之前一樣,她又開始恐懼,恐懼之後就想離開他。
“薄妄……”
她喚他的名字,想說些什麼。
“你不能再反悔,鹿之綾,不管我是什麼模樣,你不能再反悔。”
薄妄幾近恐慌,“你放心,我就是想想,我什麼都不會做,真的,我能忍。”
“……”
“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會做,你不喜歡的樣子我也不會給你看,你不用我道歉,也不用那麼喜歡我……操,也不對。”
他坐在那裡咬了咬牙,自厭到極點,額角的青筋突顯,彷彿要爆裂開來一樣。
鹿之綾看他這樣,心疼極了,她想想認真地道,“薄妄,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他對她,好像已經有心病了。
“……”
薄妄定定地看著她。
鹿之綾正想著從什麼地方開口,薄妄忽然側目,她一怔,跟著轉頭,就見本應該在臥室裡的薄之野小同學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來了書房,盤腿坐在門口的地板上,抓著奶瓶在喝。
奶瓶快見底了,他吸得格外用力。
“……”
“……”
小野同學看他們兩個坐著不動,晃晃手中喝空的奶瓶,“睡覺啦耙耙麻麻——”
鹿之綾想把他哄回去自己看繪本,薄妄卻已經站起來,徑自走到門口,把小野拎起來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他並不想和她聊。
鹿之綾輕蹙著眉,跟著回房。
……
夜裡,鹿之綾靠在床頭靜靜地陪伴薄妄。
薄之野靠在薄妄的肩頭漸漸入睡,房間裡隻開著小燈,光線並不明亮。
鹿之綾側著身體看薄妄的眉眼,好一會兒輕聲道,“他睡著了。”
“嗯。”
薄妄低沉地應一聲,起身從床上下來,把小傢夥放到小床裡,蓋上被子。
他一回去,鹿之綾立刻靠過來,跪在床上替她按摩有些發酸的肩膀,腕間淡淡的香氣縈繞在他的鼻前,勾得人心煩意亂。
下一秒,薄妄推開她的手,躺下來,沉聲道,“困了,睡吧。”
“……”
鹿之綾想說的話再一次啞在喉嚨裡。
接下來的時間也都是這樣,每次鹿之綾想深入聊一聊的時候,不是有小野在,就是有丁玉君她們在。
即使沒有别人,薄妄也會找著藉口離開。
或許,他是怕她嘴裡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可這樣一直僵持著不是事情。
鹿之綾都能感覺薄妄整個人變得話更少了,一天到晚空了就擺弄他的機械蟲,不抱怨,不冷臉,但也沒了平日的黏乎。
她想,這事情必須得解決。
這天,鹿之綾把小野交給丁玉君她們,然後把薄妄叫進禪室陪自己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