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也是真餓了,面無表情地一口吃了下去。
鹿之綾都不知道燙不燙,隻能照著剛剛的樣子,讓粥在勺子裡停留兩秒喂他。
男人連動都沒動一下,就維持著歪斜的姿勢一口一口吃下她餵過來的粥,這個模樣讓她想到一個詞——
苟延殘喘。
他活得一點意思都沒有。
鹿之綾繼續給他喂粥,“我家裡出了點事,所以著急回去,路上有點顛簸,你還能忍嗎?”
年輕男人終於又抬眸賞她一眼,沙啞的嗓音涼涼的,“要我滾下去麼?”
說著,他就要起身。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
鹿之綾連忙騰出手按上他的臂膀,將他推回去,皺著眉道,“我是怕路程太長,你會不舒服,反正如果你有哪裡難受一定要說,我們就停下來休息。”
“死不掉。”
他的聲音依然很涼。
“……”
他到底經曆過什麼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鹿之綾有些無奈,也不好多說,便繼續給他喂粥,一勺一勺喂到他唇邊,不住地叮囑,“你吃慢一點。”
“……”
“你要不要喝點水?”
“……”
“一會喝完粥該吃藥了,我等下去找馮醫生拿藥。”
她站在車外,一邊喂一邊說。
“小七,我吃完了,我來喂吧,你去吃飯。”
高秘書走過來,直接從她手裡搶過粥盒。
馮醫生又在不遠處朝她招手,指著旁邊的摺疊小板凳道,“小七,過來這邊坐,别在車裡吃,悶得慌。”
鹿之綾看看高秘書,又看看裡邊連眼都不抬一下的男人,點點頭道,“那麻煩高叔叔了。”
“沒事。”
高秘書對著她很是溫和。
鹿之綾走到馮醫生身邊坐下來,馮醫生將一個飯盒遞給她,“快吃吧,一會冷了。”
“嗯。”
鹿之綾笑笑,打開飯盒吃起來。
她歸心似箭,根本沒什麼心情吃飯,隻是隨便對付兩口。
高秘書站在車門前,冷眼看著車裡邊的年輕人。
這個即使受著重傷都是一臉蠱惑相的人讓他十分不安,小七到底還小,少女心思懵懂單純,容易上當受騙,現在鹿家風雨飄搖,實在不能再橫生出任何枝節。
這麼想著,高秘書一勺粥喂到年輕人的唇邊,冷冷地道,“我不想問你的來曆,也懶得打聽,不過估計你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路子,你和那邊的女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語氣裡的鄙夷不加掩飾。
裡邊的人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在粥餵過來時仍然機械化地張嘴吃著。
高秘書轉頭看向鹿之綾的方向,又道,“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和感恩之心,好好養傷,等傷養好後就離開,中間多餘的事一件都不要做,懂麼?”
高高在上的口吻。
年輕的男人嚥下一口粥。
發炎讓他的喉嚨疼痛難忍,每咽一口都如同刀割一般。
他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痛意,隻是緩緩抬眼看向高秘書,沙啞而嘲諷地開口,“你到底在怕什麼?怕我勾搭小女孩?”
“……”
“那你現在可以更怕了,因為我……天生反骨。”
他挑了挑沾染血色的眉眼,一雙眼幽深如鬼魅,字字都透著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