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淩昱微微頷首,“聊了許久,還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
漁翁語氣平淡,“老夫不過是一漁翁,獨處一葉扁舟,不被亂世所擾,身處安靜之地,漂泊無定。早已忘卻自己姓甚名誰,不過是閒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
千淩昱望向片片荷葉叢中,亭亭玉立的荷花,“老人家遠離俗世,隱居山間,猶如這滿湖荷花,高風亮節,恪守淡泊。晚輩心生佩服。”
“公子過譽了。”漁翁笑道,“不歎世態炎涼,不怨時乖命蹇,照樣安身立命,隨遇而安,處之泰然。”
小舟行至湖中,兩人背對而坐,各自垂釣。
漁翁回頭看千淩昱一派悠然,靜心釣魚,不由地揚起嘴角。
直到月上梢頭,漁翁收杆,停船靠岸,看向千淩昱腳邊的魚簍,收穫頗豐。
千淩昱和段翊準備告辭離去,漁翁卻道:“老夫家中有一盤無解棋局,困惑老夫多年,不知這位公子能否開解?”
段翊滿臉警惕,“公子……”
“無妨。”千淩昱擺手,謙和道:“我棋藝不精,不知能否破局,可前去一觀。”
“今日天色已晚,公子不妨等明日巳時再來。”漁翁笑道:“明日老夫備上全魚宴,宴請公子,以謝公子今日垂釣之情。”
千淩昱應下,“恭敬不如從命了。老人家慢走。”
漁翁提著魚簍,哼著小曲,沿河而行。
千淩昱和段翊望著漁翁離去的身影,相視一笑,世間紛擾,唯有這一方淨土,令人嚮往。
“公子,今日累了一天,回客棧歇歇吧。”段翊留意著四周,卻始終沒瞧見柳雨璃的身影,心中放心不下。
指不定三姑娘她們已經回到了客棧,也未可知。
殊不知,柳雨璃和春櫻仍在竹林小院的屋簷下等候。
漁翁那愜意悠揚的歌聲傳來,柳雨璃鬆了一口氣,總算是等來了。
漁翁看到柳雨璃在家門前,並不吃驚,問道:“你是哪兒來的女娃娃,為何在我家門前?”
柳雨璃盈盈一禮,“前輩特邀我前來,小女不敢不從。白天在湖邊一别後,小女便一直在此等候。”
“老夫何時邀你了?”
“前輩歌中所唱,良夜月明竹林中。雨過月明,竹林小院,正是前輩的住處。小女特來應約。”
漁翁捋了捋鬍鬚,“你可知我是誰?”
“久聞雲霄居士大名,小女柳雨璃慕名而來,見過雲霄前輩。”
漁翁眼皮微動,背過身去,“雲霄是何人,我可不認識。”
“雲霄居士,複姓夏侯,名淵,通古今之變,知勝敗之勢,曉民眾之意,精文武之道,操攻取之術,謀取天下,如烹小鮮。
當年先帝稱您為在世諸葛,上伐漠北、南下平亂,立下不世之功。前輩大名,如雷貫耳。”
雲霄上下打量著柳雨璃,“先帝登基,老夫便退隱山林。如今算起來,有二十餘年,你個小娃娃,如何得知這些?又是如何尋到此處?”
“待時機成熟,小女定會解釋清楚。”
柳雨璃不答反問,“在此之前,小女鬥膽想問前輩,在湖邊吟的那首詩,可有深意?”
雲霄推開院門,“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姑娘入寒舍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