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過後,明日大理寺又要人滿為患。
她波瀾不驚,默默祈禱今夜所被非禮的女子,數量不要太多。
戌時末。
整個京都被黑暗籠罩,鬨市人群漸漸散去。
武定侯府的侍衛抓了不少衣衫不整的男子,一併扔到了大理寺牢獄。
街市上,不再摩肩接踵,不少攤販唉聲歎氣。
收拾著攤位發愁,“還以為今夜能將做的燈籠都賣出去呢……”
“竹條、筆墨紙硯和細繩,還有雇人花的花樣,哎怎麼回得了本。”
雲皎月從茶樓出來後,和林芙蕖薛福兒她們一一道别。
帶著煙景和霜降,繞了不少路。
去了翟大牙行。
聶韜捆著拱衛司的侍衛王銀,在牙行待了許久。
聶韜此前還不知道翟大牙行和自家二小姐之間的關係,待了一炷香時間,翟大圍著他噓寒問暖拍馬屁。
一來二去,就知道他們二小姐已經收下牙行當下手。
雲皎月從後門進入,直奔堂屋。
視線裡王銀被聶韜五花大綁,嘴裡塞著臭抹布,咿咿呀呀叫嚷著不知道在罵些什麼。
“你們幾個都出去,我單獨和王銀談談。”
雲皎月面無表情,一句話落下,翟大和聶韜各自帶著下屬從堂屋出去。
兩個婢女也到屋門口守著。
雲皎月冷漠打量著王銀,上位者強烈的壓迫感氣勢逼人。
這是個大約二十歲的青年。
長得不似他姐夫王麻子那麼難以入目,但也委實不好看。
臉上有一道長長的蜈蚣疤痕,傷疤絕非後天意外能生成。
倒像是被人刻意,拿匕首一刀一刀劃成的。
雲皎月端莊坐在太師椅上,淩厲眼神掠過對方,後者觸到不可避免的視線,一怔。
王銀認識雲皎月,他是在望滄樓那夜之後,被收入拱衛司。
如今的拱衛司上下,都知道寧指揮使在學士府女主人手上吃了大虧。
瞳孔緊縮,隻覺自己猶如雨天時墜入蛛網的獵物。
喉嚨處像是有蛛絲在不知不覺中收緊,他驚了,“你……你是!”
含糊不清的話從臭抹布裡傳出,雲皎月費勁許久才聽清這兩個字。
她居高臨下睥睨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左手手肘抵著膝蓋。
彎腰伸出右手,將抹布從對方嘴裡扯出來,扔到地上。
眼神瞬間變冷,嚴肅道,“王銀,告訴你一件事情。”
“你的姐夫王麻子……今晚非禮段小姐未遂,被殺了。”
被殺了?!
王銀腦袋一片空白,耳畔迴盪著雲皎月所說的這三個字!
竊喜情緒湧上心頭,瞬間占據方才見到雲皎月時的驚恐,嘴角抽搐發出笑聲。
陰森吐出一句話,“死了,可真好啊。”
說完話,王銀的神情短暫陷入一種放鬆狀態。
絲毫沒有注意到女人告訴死因,隻是在試探。
他彷彿忘了自己正被五花大綁,又或者是覺得王麻子死了,自己即使死在牙行也值得。
胸腔中不斷髮出愉悅變態的笑聲。
雲皎月微不可察將青年的反應收入眼底。
抿了抿薄唇,這種得知親戚死後連裝都懶得裝,隻餘肆無忌憚的奚落反應。
足以證明這個王銀,太過瘋狂。
雲皎月陰鷙眼眸恰如潮汐翻湧,懶懶靠在太師椅靠背上,
瞥了對方一眼,“王銀,你别高興得太早。”
“你的姐夫雖然死了,但是如果寧大人知道你辦砸了他的差事,你想想你在拱衛司還能待下去嗎?”
“今夜段小姐的清白,可未受損。”
雲皎月字裡行間維護著段月薔的清白,不斷給人施壓。
“另外,如果南城兵馬司副指揮使,也就是段小姐的父親。”
“他要是知道是你這個兔崽子安排的王麻子。你說……他會不會殺了你?”
王銀聲音遍佈森冷寒意,怒問,“關我什麼事情?我是受寧大人吩咐辦的事情!”
“段副指揮使就算心裡有恨,恨的人也該是寧大人!”
王銀懊惱憤怒情緒遍佈四肢百骸,被捆綁在後背腰際的雙手,緊緊握住。
袖子下青筋暴起——
荷塘巷儘頭是水塘,夜間巷子裡路過的行人本就少。
再加上前些日子水塘有人溺水,夜間就更沒什麼人會平白無故出現。
居然在那種得天獨厚行不軌之事的地方,還能失手!
這個王麻子,除了經商尚可以外,實在是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