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要回北疆了嗎?”榮安問。
“是啊,兵部這邊已經下了調令。”
雲崢不是鎮北侯的兒子,雖是雲家血脈,旁人對他立為世子頗有微詞。
這一年來,兵部給他派了不少苦差事,每一樁雲崢都辦得很漂亮,一身絕世武功也令眾人心服口服,朝廷總算放心讓他去北疆接雲侯的差了。
榮安眨了眨眼睛,突然也好想去北疆。
見榮安心不在焉的,沈雨燃又跟雲穎初說了些别的閒話,眼看著日頭偏西了,榮安和雲穎初起身告辭。
沈雨燃將她們送出宅子,再回到屋裡,覺得有些乏了,恨不能直接去榻上躺著,隻是還沒吃晚膳,又有些餓了,便坐到窗邊的美人榻上等著吃飯。
坐了沒多久,便看到窗外有一個身影在晃動。
宅子裡那麼多護衛,能這麼大喇喇杵在這裡的人隻有蕭明徹。
自從那一次兩人在屋頂上說開之後,他沒再往她屋裡闖過,都是等著侍女們通傳過後才進來。
沈雨燃隻做不知,倚在美人榻上靜靜看著他的身影。
蕭明徹身姿頎長,窗戶上映出的影子也是長長的一道。
如今已是深秋,别苑裡尚未燃起地龍,也沒有點炭爐。
他站在廊下,應該會有些冷吧?
沈雨燃喝了口熱茶,拿起旁邊擺著的話本子,努力想忽視他的存在。
翻了好幾頁,依舊是心不在焉。
她盯了那影子片刻,忽而扔下話本子,跪坐在美人榻上,猛地朝外推開窗戶。
窗外的蕭明徹像是料到了她這動作,往後跳了半步,沒被窗戶撞到。
“燃燃,你想偷襲我?”
偷襲?
沈雨燃板著臉道:“我開個窗戶透氣,誰知道你會站在這裡?”
蕭明徹的眼底漾出笑意,他倒是很滿意沈雨燃想對他惡作劇的舉動。
“外頭已經飄雨了,這麼冷的天,你還需要透氣?”
沈雨燃朝他身後望去,果然見秋雨落下,細細密密的雨絲從屋簷下垂落。
秋雨不比春雨纏綿,片刻之後越下越大,搭在院裡的青石板上滴答作響。
滴答雨聲,將他們倆與天地萬物隔絕開來。
沈雨燃乾巴巴道:“閉了一天的門窗,總得打開通風,現在透過了,舒服了。”說著她就要關窗。
蕭明徹卻在此時上前一步,在她合攏窗戶前湊近。
沈雨燃不意他突然離得這樣近,她也並不想往後退。
她稍稍垂眸,沒去看他。
蕭明徹望著她的神情,眸光微閃。
他緩緩靠近,拿鼻尖蹭了蹭她的額頭,然後緩緩向下,從她的眉骨間劃過,再到她的鼻尖。
他貪戀這樣微涼落雨的秋天,貪戀這樣觸手可及的香軟,他想這樣一直同她耳鬢廝磨。
沈雨燃的手撐在窗戶上,微微顫抖著。
她亦覺得奇怪。
明明她跟蕭明徹什麼都做過,她不明白,如今怎麼會隻是靠近便如此緊張。
是因為從前的他們並未這樣靜靜的、慢慢的陪伴過嗎?
沈雨燃悄悄抬眼。
兩人離得太近,睫毛都碰觸到了一處,清澈的眸光裡映照出對方的影子。
“蕭明徹。”沈雨燃輕輕喊了一聲。
她正想說話,腹中忽然發出了輕微的咕嚕聲。
外頭下著雨,這聲音原是聽不清的,偏生兩人離得太近,即使微不可聞,彼此耳朵裡亦清晰可辨。
“餓了?”蕭明徹挑眉。
沈雨燃不覺得丟人,隻是醞釀好要說的話又退了回去。
“跟榮安和穎初說了好久的話,光顧著喝茶了,沒吃東西。”
她的確饑腸轆轆。
蕭明徹抬起手,在她嬌豔的唇上點了一下,聲音喑啞:“先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