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雖然意外女兒對這些事感興趣,不過現在朝中風雲變幻,多聽聽朝堂上的事,沒有壞處,便都細細說給她聽。
這些內情又跑到了沈硯耳中。
提到榮安公主,沈雨燃問:“你如今高中探花,公主把你們的事稟告給皇後孃娘了嗎?”
她心中其實還有個疑問。
上一世沈硯的確官運亨通,不過並沒有被點為探花。
會跟榮安有關係嗎?
隻是這個問題,她不好直接問出。
沈硯卻聽出沈雨燃的弦外之音,坦然道:“公主並未將我們的事稟告皇後孃娘。而且……”
“怎麼了?”
沈硯遲疑片刻,緩緩道:“我暫且沒有成婚的打算。”
“啊?”
“我並不打算留任京城。”
“你是探花郎,按照朝廷慣例,會授為翰林院編修,這是天子近臣,你竟不願意?”
沈硯道:“五姐姐知道我的性子,原是野慣了,京城並不適合我,倒是像傅大人那樣離開京城,令尋個自在的去處更好。”
“可是若是聖意下來,你難道要抗旨嗎?”
“我正在想法子。”
“什麼法子?”
沈硯抬手替沈雨燃倒了水,“這些日子姐姐一直忙碌,有件事還未來得及告知姐姐。”
“何事?”
“一月前內閣幾位相爺去了國子監,看了我們呈上去的文章,對我頗多賞識。”
見沈雨燃目露詫異,沈硯道:“那日崔相與我相談甚歡,後來會試出了結果,崔相又來了一回國子監,問我榜上有名後可有什麼想去衙門,我便說了想外任做縣令。”
“然後呢?”
“他說,縣令為一縣之長,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賦稅、邢獄、戶籍、工事樣樣都要管,能做一方縣令的人,將來才能駕馭朝廷的中樞。”
“他這麼跟你說的?在殿試之前?”
沈硯點了下頭。
這麼說來,這一世沈硯能被點為探花,跟崔相有莫大的關係。
通常會試的前十名都實力相當,最終誰能位列頭甲,全憑皇帝的喜好和心情。
他們的試卷也是經由主考官點評後呈到禦前的。
皇帝日理萬機,未必會看得很細,看看主考官點評,看看殿試的表現,也就做出判斷了。
“可你是探花,循例必會留館。”
沈硯撓了撓頭:“崔相是這屆恩科的主考官,我們都算他的門生,明日我跟狀元、榜眼會一起去相府謝師恩,到時候再探探相爺的口風。”
“狀元和榜眼跟你投契嗎?”
“今日才認識,榜眼比我大了十歲,很是老成,狀元郎比我大六歲,係出關中名門。”
沈雨燃將沈硯說的這些一一記下。
沈家在京城沒有長輩,來往應酬隻能是她幫著操持。
今日才是放榜,之後各種賀禮拜帖應酬回禮還有得忙碌。
沈硯對此頗為愧疚:“事無钜細都得勞煩五姐姐,實在辛苦。”
沈雨燃卻是笑:“你和淩風如今多的是人想巴結,想替你們張羅,我們沈家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沈家已經二十幾年沒出過進士了,沈雨燃的爹爹中舉之後,原是很有希望考進士的,可惜英年早逝。
往事不可追。
沈雨燃壓下愁緒,又叮囑道:“你若得崔相青眼,不妨幫淩風美言幾句,看看授官的時候能不能行些方便。”
“五姐姐放心,我心裡有數。”
沈雨燃舒了口氣。
沈硯天資過人,性情率真,如同璞玉。
他並非不懂人情世故,知世故而不世故,甚為難得。
也難怪幾位相爺都對他頗為賞識,都願意提攜他。
沈雨燃隱約記得前世沈硯娶了某一位相爺的女兒,哪一家卻記不清了。
這一世不知道他跟榮安會怎麼樣。
對沈硯的前程來說,娶相爺的女兒比娶皇帝的女兒要好。
但沈硯跟榮安兩情相悅,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對佳偶。
罷了,沈硯如今是探花老爺了,婚事自己拿捏,沈雨燃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