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隻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後來又在破廟裡被人那般折辱了十年之久……她對男人的那些事,其實心裡早已有了隔閡和恐懼。
“多謝世子提醒,我就這樣坐在火堆旁,也能將衣服烤乾
她還是不肯脫。
趙長渡頓了頓,視線往她那邊看了看,兩個人不說話,就這麼分開各自乾坐著。
長久的靜默中,山洞裡水滴的聲音越發清脆。
過了許久,他揉著右手手臂,淡漠開口,“顧櫻,你怕我?”
顧櫻忙不迭搖頭,“沒!”
似乎感覺自己否認得太快太虛假,她又放柔了聲音,糯糯道,“沒有,世子爺怎麼會這麼想
趙長渡嘴角嗤笑,想著他初回汴京,便碰見她前來“抱大腿”。
那時她滿眼裡都是期盼和渴求。
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還流動著讓他看不懂的悲傷和痛苦,就好似一個溺水了很多年的人,費儘心力,終於爬上了岸。
那時的她,就給他一種脫胎換骨重獲新生的感覺。
他從那天起,就想給她一次機會,一次嫁進國公府的機會。
當然,他對她談不上喜歡,真要說,也許是利用,說得更準確一點,是互利互惠。
“那天晚上的事,我還欠你一個道歉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顧櫻一怔,不解的往那邊看去,儘管隔著厚厚的衣服,她什麼也看不見,可還是滿心震撼。
知恥者近乎勇,一個身居高位的男人,竟然會對她一個小女子道歉。
他和江隱看似一類人,可又不像……
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世子爺……”
趙長渡漫不經心道,“我錯怪了你推你大姐姐的事,對你有了誤會,生了些怒氣,所以在皇後帳前的那句話,我也要跟你說一聲抱歉
顧櫻說不出心裡是什麼複雜的感覺,隻是有一瞬間,鼻尖酸得有些想哭。
“沒事,我其實也沒放在心上
趙長渡輕“嗯”了一聲,昏暗和安靜將情緒放大,儘管她語氣是笑著的,可他還是聽出些傷情在裡頭。
明明一個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到底遭遇了什麼,眼睛裡才總是流露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沉穩和持重?
顧櫻覺得兩人這麼坐著挺尷尬的,便有意無意的搭話,“那些刺殺世子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趙渡長睫低垂,視線落在火光上,“看打扮和武器,是江湖中人
顧櫻若有所思,努力在泛疼的腦海裡搜尋上輩子關於趙長渡遇刺的資訊,她那時大部分精力都留給江隱了,但趙長渡遇刺這麼大的事兒,她還是隱約聽人說起過。
趙長渡在那場刺殺裡並沒有死。
上輩子她沒跟他在一塊兒,並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隻聽說他被找到的時候身上中了一箭,差點兒沒命,帶回國公府休養了大半個月才好過來。
之後,聖上派人徹查此事,查出那批殺手乃是江湖殺手組織“燕雲樓”的殺手,至於買通這些殺手的幕後黑手,查了很久,卻是查出端王的手下。
端王一脈至此大受打擊,為聖上所不喜,也錯過了太子之位。
打那之後,端王一病不起,漸漸的藥石無醫,在大概天啟十年,又或是十一年的時候,便在别院裡歿了。
後來,有人假藉端王之名起兵謀反,涉及了皇後一族,皇後積鬱成疾病死之後,差點兒沒能入皇陵。
這些都是顧櫻能知道的全部,她隻是有時候在破廟裡聽到來往百姓談起國家大事,具體事實的真相是什麼,她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