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正謙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
他平時對孩子沒什麼耐心。
“對不起。”
看著睡夢中的費亦言,費正謙喉結滾動,從唇齒中吐出了這難以啟齒的三個字。
他張開五指,撐住額頭,自嘲的笑了笑,“也許沈妍說的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這些年,你一定在心裡埋怨我吧?我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如今又硬生生將你和你的母親拆散,讓你去認一個你不喜歡的女人做後母。”
費正謙自顧自地說著。今天晚上,他的心情格外複雜。
一週前,沈妍發給他的那段錄音至今還在手機裡躺著,它就像是發酵的酒精一般,時間越久,後勁越大。
費正謙已經不敢再回去重聽一遍,他怕知道真相。
也怕面對真相。
費正謙對自己的認知定位很清晰,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自私,也知道自己很渣,所以,他更加不想再重溫五年前的事。
他隻想讓這件事早點過去,徹底過去。
可為什麼,他的心裡這麼不好受?
就像是壓抑塵封了數年的痼疾,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一般,他無法再去忽視那件事的真相了。
費正謙在兒子的房間裡呆了半個小時,才出來。
本想出去透透風,可腦子裡總是不自覺得想起沈妍,想起她曾說過的話。
甚至想起了逐漸被他淡忘的,五年前與她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那些記憶就像看不見的觸手一般,滲透到他的神經末梢,惹得太陽穴都不由地狂跳起來。
費正謙心裡很煩躁,沉著臉,撥通了森琳娜的電話,“來老宅。”
森琳娜剛做過美容,準備睡覺。
接到男人的電話,心裡美滋滋極了,“阿謙,現在這麼晚了,你約我去老宅做什麼?”
“沒事,你就不能過來陪陪我麼?”
費正謙壓低了聲音,語氣帶著調笑,他坐在院子外的藤椅上,月光明亮,灑了一整個院落。
不遠處,梅清雅躲在一根石柱前,她死死地咬緊了唇瓣。
森琳娜趕來費家時,已經是午夜12點了。
她穿的清涼,下車後,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院子裡,豐神俊秀的男子。
“阿謙。”
森琳娜開心地提著裙襬走到費正謙身邊,“你找我有事?”
“明天有一場宴會,我想帶你一同出席。”費正謙將一張銀行卡遞到森琳娜面前,“你明天去買件好看的禮服,再準備一份禮物,我要送給主辦方。”
“阿謙,你真好。”森琳娜收了卡,依靠在費正謙的懷裡,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費正謙卻隻是慵懶地靠在藤椅上,看著天空點點繁星,目光有些放空。
白家又如何,白昕薇又怎樣?
他們終究已成陌路人。
身後的石欄外,一道嫉恨的目光幽幽地盯著他們。
梅清雅呼吸急促,就快要嫉妒得發狂,她抬腳就要走過去,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輪椅碾壓地板的咯吱聲。
一道溫潤低沉的聲音叫住了她,“清雅。”
梅清雅轉過身,看見了自己癱瘓了三十年的丈夫,她與費正陽結婚十年,一直相敬如賓,她甚至表面上還有些畏懼這個陰鬱的男人,可實際上,她心裡十分厭惡嫌棄自己的丈夫。
十年婚姻,如同墳墓,她與自己曾經深愛的男人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卻連一個擁抱都再也不能做到,而她卻隻能守著一個殘廢,一天天消磨掉自己大好的時光。
哪怕他們之間生了孩子,她還是覺得臟!覺得噁心!-